何家之事终得解决,自始之后,何夫人与姐妹二人便在凌云庄住下。
先前何家姐妹来到凌云庄,白瑞雪早已发觉二人不但才藻卓绝。九经三史,无不通晓,且心思细密,为人聪俊,便把庄中大小事务,陆续交由妹妹何晓芍打理,让她操持家务财政。而姐姐何晓茵,却跟随田璜学习营商买卖,料理凌云庄的生意。
其时庄外的楼房业已快将竣工,而岳湖之旁、兰花茶园、北里湖边和凌云庄西面的房舍,也逐一落成。如此通过凌云庄的秘密石室,无疑形成一个保防网。
是日,田璜向白瑞雪禀报工程的进度,还说以“隆兴号”为名,在白杨坊开设了一所大银号,距离白瑞雪的“长兴银号”,只有数十丈之遥。而“隆兴号”在杭州至太湖一带,亦同时开设六间分店。其余三间古玩店,二间珠宝店,亦已赶紧筹办,相信不消十日半月,便能开张大吉。
白瑞雪见田璜以一人之力,竟在短短一个月间,便把事情办得如此妥妥贴贴的,也不得不暗赞田璜的工作能力,笑道:“田叔叔不愧是商场好手,当真才能干济,楚楚不凡,这回可辛苦田叔叔你了。”
田璜捋着颏下的长须,微微笑道:“其实老夫出力也不多,若非有何姑娘在旁帮忙,相信也不会如此顺利。”
白瑞雪点头道:“何家姐妹俩确有咏雪之才,人又聪敏干练,但纵有奢遮,毕竟年纪尚轻,人生经验不足,打后还须田叔叔多多带挈。”
田璜笑道:“好说,好说。其实这都是大小姐选贤任能之功。”
二人谈了一会,田璜告辞,白瑞雪亲自送出大门,便到凌云阁找罗开去,打算将事情向他说知。
白婉婷和董依依正好在外厅坐着,骤见白瑞雪进来,连忙迎上前去。
白瑞雪见二人神色有异,尤其董依依一去往日蹦蹦跳跳的作风,脸容低沉,最易给人看出来,便问道:“你二人怎地这般嘴脸,敢情又是俏皮,给罗开教训了一顿?”
董依依圈着白瑞雪的手臂,摇晃着说道:“才不是呢,那个罗开哥竟一连两日,就是躲在房里头不理会人家,就连晚上也……也不出来……”
白瑞雪听后,不禁柳眉轻蹙,望望妹妹白婉婷,也见她绷紧着脸,颇有不豫之色,遂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妍、方姮她们呢,去了哪里?”
白婉婷道:“她们闷得发慌,听说到方老爷处去了。”
白瑞雪一时也猜想不透,暗忖罗开怎会这样,这时正是五人新婚燕尔,如胶如漆之时,怎会一反常态呢?当下问道:“现在罗开还在房里?”
董依依点了点头:“瑞雪姐,罗开哥素来很听你的话,你且去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么?”
白瑞雪嗯了一声,步入内室,见房门紧紧闭上,遂抬起玉手,轻轻在门上敲了几下。过了良久,仍不见有何动静,心下不禁纳闷起来,便轻轻用手一推,门儿“呀”的一声,应手而开,竟是没有上闩。
步进房间,只见罗开正盘腿坐在榻上,双掌朝天搁在膝上,闭目端坐。白瑞雪一看之下,便知晓罗开正在练功,再看他的身旁放着一本书册,赫然是那本贯虹秘籍。
白瑞雪唇绽微笑,心想原来罗开躲在房间练功,登时放下心来。她不想阻挠他练功,便悄悄回身,走出房间。
就在白瑞雪走到房门之际,随听得罗开嘘了一声,白瑞雪回头望去,见罗开缓缓张开眼睛,知他练功已毕,便即停住脚步。
罗开下了床榻,见白瑞雪站在门前,笑道:“原来是瑞雪姐,请坐。”
白瑞雪嫣然一笑,说道:“怎么啦,竟然和我客气起来。”说着在几旁的椅子坐下。
罗开道:“瑞雪姐找我有事么?”
白瑞雪颔首道:“适才田叔叔来过,说一切大致办妥。”便把田璜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罗开默默听着,待白瑞雪把话说完,便道:“有田叔叔和瑞雪姐帮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瑞雪姐只管照自己的意思做,打后也不用和我交代了。”
白瑞雪道:“这毕竟是你的生意,又怎能胡里胡涂,事事不知呢!”
罗开笑道:“我对做生意一道,本就一窍不通,瑞雪姐便是与我说,也只是对牛弹琴。”
白瑞雪听见,暗想这确是实情,便不再多说,微微一笑,目光移到榻上的贯虹秘籍:“听说这几天里,你老是躲在房间,连四个娇妻也冷落一旁!可有这回事?”
罗开听她一说,立时“哦”的叫出声来,拍额骂道:“该死,该死!我这些日来迷迷痴痴的,只在房间里练功,却忘记了她们四人!这回可不得了,她们必然心中气恼,势必联合起来,又不知要怎样磨难掀腾我了!”
白瑞雪见他这副样子,不由暗暗偷笑,说道:“这本贯虹秘籍的武功固然厉害,但也不致令你废寝忘餐,连四个妻子也掉在一旁不顾吧。”
罗开苦笑道:“我见距离英雄宴还有一段日子,闲来无事,便拿出来再仔细研究一下。其实秘籍里很多精奥之处,至今我还无法全部领略,岂料今次一练下来,便……”
白瑞云摇了摇头,笑道:“便一练数日,什么也不顾了。”
罗开自知理亏,收口不说。白瑞雪续道:“瞧来今次必定瞧出了什么,方会如此令你入迷。”
罗开点头道:“秘籍里所载,除了那门移花接木的‘贯虹神功’外,还有一套‘灵凫掌法’。这套掌法,前时我也曾详细看过,总是茫无头绪。但这两天潜心苦思,细加琢磨,终给我推究出一些端倪来,方会如此入迷。”
白瑞雪“哦”了一声,说道:“曹植的洛神赋曾有一句: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光听这套掌法的名字,就知是一门极厉害极灵动的武功了,也难怪你如此入迷。”
罗开道:“当初我还不发觉,只觉那套掌法怪模怪样,虚招多而实招少,全无半点劲道儿,还道只是一些寻常武功。当我从新翻阅,看见那句‘飘忽淜滂,激扬烟怒’这八个字,细加参酌,方发觉这套掌法实殊不简单。”
白瑞云轻笑道:“你所习的混沦掌,乃掀天揭地,至刚至阳的掌法,看见这种宛若游龙,虚徐灵巧的功夫,一时间自然难以领略。其实武学之道,并非单凭刚猛一路就成。”
罗开说道:“瑞雪姐说得极对,幸好前时怪婆婆授了我那门幻影流光,其路子心法,竟和这套掌法殊涂一致,颇有点相似,若非如此,恐怕还瞧不透个中玄机。”
白瑞雪道:“听你这样说,我倒想看看是否这么厉害。”
罗开来到床榻,取过那部秘籍,递与白瑞雪。
白瑞雪微笑接过,徐徐揭开贯虹秘籍,只见内里尽是弯弯曲曲的文字,其旁却写着一行行蝇头小楷,而这些汉字,显然是后来加上去的注解。白瑞雪说道:“这本秘籍不知和华山派那本是否相同?”
罗开摇头说道:“这个很难说,可是秘籍内的武功,却和你们所说的大有不同,并非是什么吸人内力的邪功。看其招式心法,全无半点左道妖邪,倒正气得紧。”
白瑞雪道:“这样说,莫非这才是吐蕃神僧尼尔巴所创的真本,而华山派那部秘籍,是其弟子萨多窜改的邪门武功。”
罗开耸耸双肩,说道:“这个可不知道了。”
白瑞雪凝神细看,看完一页,再揭一页,当她看到第五页时,忽觉体内内息乱窜,白瑞雪猛地一惊,心知不妙,连忙合上秘籍,无奈为时已晚,眼前竟然一黑,身子软倒下来。
罗开在旁看见,忙抢上前去,伸手把她扶住。
只见白瑞雪脸如白纸,紧闭美目,已是人事不知。
罗开不明所以,探她鼻息,只觉呼吸微弱,罗开不由脸色倏变,忙把白瑞雪抱起,放上床榻,一手扶着她身躯,一手抵住她背部,按照纪长风所授,把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
还好罗开功力深厚,过得半炷香时间,白瑞雪突然“嘤”的轻叫一声。
罗开见她渐有好转,也不敢轻忽怠慢,继续催功导气,过了一会,只见白瑞雪身子微颤,徐徐醒转过来。罗开收功吐纳片刻,才把她拥入怀中,问道:“你觉得好点没有?”
白瑞雪浑身乏力,软倒在罗开臂弯,轻轻“嗯”了一声,张开眼睛,见罗开满脸关怀之情,心里不由又是激动,又是迷醉,低声道:“已经没事了!”
罗开紧紧抱住她,待她在怀中休息片刻,见她脸色好转,呼吸畅顺,知她已经无碍,不由放下心来,柔声问道:“瑞雪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会突然间晕倒?”
白瑞雪说道:“姐姐我功力低微,确没福份看这部秘籍。内里所载的武功心法,法门秘要,无不莫侧高深。一般武学,都是由浅至深,但这秘籍的武功,却背道而驰。若非功力高深的人士,绝无可能练此武功,便连看它一眼,亦大有危险,随时会走火入魔,我刚才便是个好例子。”
罗开听后,终于明白过来。见白瑞雪神情委顿,便想把她放下,让她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会,然白瑞雪右手翻出,握住他的手,说道:“罗开,便让我这样给你抱着,卧在你怀里,这样使人好舒服。”
罗开点了点头,紧紧把她拥抱在怀,垂首下望,盯着白瑞雪的姱容,见她美目半闭,樱唇微绽,衬托着她那惊艳的玉容,便显得她不可方物,一时不由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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