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透董依依体内。
瞬间过了盏茶时间,二人内力渐渐加强,黄豆大的汗珠不住渗出,体内真气同时徐徐攀升,自二人脑门散发出来,蒸发成气,头顶处白雾弥漫,凝聚不散。
过了良久,在二人浑厚的功力推动之下,八道经脉已全然贯通,水乳交融,再无寒息和炎息之分,同时发觉董依依已有起色,原本寒冷彻骨的身躯已渐生暖意。罗开心中一喜,接着便是把毒逼出体外的时候,这一关节最为紧要,只要内息稍有走岔,剧毒反扑,董依依立时无救。
二人不敢怠忽,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催动内力,于身外之物,当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炷香时间已过,只见董依依脸色由白转红,浑身汗流浃背,体毒随着汗水续渐迸出体外,再过片刻,董依依“嘤咛”一声,似有苏醒迹象。
罗开一喜,倏觉怪婆婆功力渐敛,便知大功告成,当即徐徐收回内力。
二人功力尽收,罗开跳下榻来,把董依依放回床上,只见她仍是闭眼未醒,不由眉间闪过一丝忧色。
怪婆婆伸出手指,在董依依腕脉上搭了片刻,不住点头道:“她没事了,脉象沉稳厚实,体毒尽去,已无凶险,只要再多睡一会,便会醒转过来。”罗开听见,随即心头大定。
刚才为董依依解毒,消耗真力非少,幸好二人功力深厚,稍一盘坐调息,元气随即恢复。
怪婆婆道:“事不宜迟,咱们继续吧。”
罗开摇头道:“既然此法成效,也不争这一时三刻,身子要紧,邱婆婆还是先休息片刻吧。”
怪婆婆虽知罗开是一番好意,但她向来脾性古怪,最受不得人家言语相轻,立时老眼一瞪,怒道:“你是说我年纪老迈,神龙失势,是么?”
罗开心中一惊,忙道:“邱婆婆不可误会,罗开决无这个意思。”
怪婆婆哼了一声,径自上了床榻,盘膝坐定,喝道:“你还呆著作甚,还不上来。”罗开那敢再多说话,连忙上榻。
屋外大雪渐止,遗下银粟遍地,四周殿庑花木,宛如盖了一层白衣。
忽闻东南角处,铜锣声四起,守在屋外众人听见,均为一怔,循声望去,但见黑烟腾空,东南角的一座大楼已里在烈焰之中。
这场火来得突然,众人心知不妙,龙灵王飞奔赶来,朝紫嫣雩道:“禀告宫主,凤天阁不知为何突然起火,属下已立即派人抢救。”
紫嫣雩点头道:“救火之事暂交由紫严龙处理,你们三人不可离此半步,加紧戒备,以防歹人偷袭。”三人齐声令命,退了开去,把守各个要道。
洛姬和春兰秋菊四婢同时跃上屋顶,白瑞雪随后跟上,六人张眼看去,见楼房火舌乱吐,火势逼将过来,炙热异常。府中从仆提着水桶,往来奔走灭火。
便在这时,十多条人影从浓浓黑烟中窜出,旋即跃上屋顶,往南飞掠而去。
这伙人轻功颇为了得,几个起落,已翻出了墙头。
洛姬主仆看见,提剑欲追,白瑞雪阻止道:“二宫主不用追了,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千万不可中了他们诡计。”洛姬一想也是,当即停住脚步。
这时罗开和怪婆婆刚好替白婉婷驱毒,忽闻得外间铜锣声响,便知有事发生了,罗开心里焦急,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便是山崩海啸,也不能停下手来。一时心乱,内息险些走岔,幸好及时醒觉,连忙收敛心神。
没过多久,罗开听见屋瓦步声细碎,知道屋顶有人,却不知是友是敌,若然此刻强敌猝至,后果真个不敢想象。
罗开愈想愈感忧虑,当下加紧功力,内力疾吐,希望能尽快把白婉婷的经脉打通。要知凡事欲速则不达,瞬眼之间,忽觉白婉婷阴阳二气交攻,罗开大惊,同时发觉怪婆婆内力徐敛,把白婉婷凌乱的脉息减缓。罗开登时明白一切,慢慢把内力收回。
炷香时间,白婉婷终于体毒尽除,二人调息片刻,离榻走出房间。
房门打开,便见上官柳和唐贵守在门前,罗开追问发生什么事,上官柳把凤天阁起火一事说了。
二人亦觉此事奇怪,怪婆婆问道:“可有发现敌踪?”
唐贵说道:“白姑娘看见十多人翻墙逃走,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笑和尚听见,说要看看他们是什么人,便孤身追了去。”
怪婆婆想了一会,四下一望,见晴云秋月夫妇、康定风、曲依韵、史通明和紫府仙宫等人分守屋前屋后,心头略定,随即跃上屋顶,看见白瑞雪和洛姬数人分站屋顶四角。
白瑞雪一见怪婆婆,上前道:“刚才敌人乘乱逃走,相信不会再来。”
怪婆婆点了点头,说道:“依依和婉婷的体毒已除,料无大碍,现只剩方家姐妹二人。虽然敌人已去,但这些人诡计多端,难保另有什么花样,决对不能大意。”白瑞雪点头应允。
怪婆婆跃回地面,与罗开返回房间。
直到戌时,四人体毒终于尽去,只因玄池兰香带有迷药毒性,四人还须昏睡一段时间,方能苏醒过来。
晴云秋月夫妇得知两个女儿已无危险,又是欢喜,又是感激,齐向怪婆婆称谢。紫嫣雩见大事已了,也向晴云秋月和白瑞雪道喜。接着吩咐下属,着人准备酒菜。
这时朱璎领同冯恒、冯昌二人的到来,向众人说凤天阁火势已灭,并无人受伤。
紫嫣雩仍是不甚放心,分派属下亲信严加防守,并叫龙灵王盘问府中从仆,看可有敌人混在其中。
当晚用膳完毕,白瑞雪向紫嫣雩道:“我有一事想和雩妹妹谈谈,不知府中可有适合的地方?”
紫嫣雩听见,知道要说的必是机密事情,想了一想,说道:“便到妹妹房间去好吗?”
白瑞雪点了点头:“也好,有烦雩妹妹带路。”
紫嫣雩领着白瑞雪来到房间,把一切下人退去,房间只剩下二人。紫嫣雩招呼白瑞雪坐下,问道:“不知姐姐有什么事想和嫣雩说?”
只听白瑞雪道:“我心中有一事,至今仍是猜想不透,就是关于今次的英雄宴。”
紫嫣雩道:“嗯!我明白了,姐姐是想问皇上因何会举办这个英雄宴?”
白瑞雪微微点头:“正是,雩妹妹现既封为公主,又与朱柏、朱璎兄妹甚为稔熟,想必多少也会知晓其中原因。”
紫嫣雩道:“不瞒姐姐,其实嫣雩所知也是有限,只知今次英雄宴原是湘王提出,主要是借着这个机会,好让武林人士和朝廷打好关系,化解先前血燕门遗留下来的阴影。要知,自从罗开在武林大会揭破血燕门的阴谋,不少江湖中人已识破是朝廷所为,湘王深怕再无法隐瞒下去,便和皇上商议,打算再不以武力来镇压群雄,改用怀柔政策,以温和的手段使武林人士归附,就算今次不能如愿,也不致令武林中人对朝廷再存恶意。”
白瑞雪默默听着,待她说完,遂道:“听雩妹妹这样说,今次举办英雄宴,内里并无任何阴谋诡计了。”
紫嫣雩道:“以上一切,我都是在湘王口里得知,但是否另有其它意图,嫣雩就不得而知了。其实湘王之所以这样提出,一来他自知血燕门已再无能力控制武林中人,二来是想一洗朝廷与武林间的芥蒂,保着朝廷的威信。”
白瑞雪微微一笑,说道:“朱柏改变得这么快,相信是另有目的吧?近来朱柏和朱璎兄妹二人,态度骤变,见二人对罗开大有奉承之意,妹妹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紫嫣雩为之一怔,知道白瑞雪聪明灵慧,颇有百龙之智,她既能这样问,自然早已把事情看得通透,到这个环境,实不能不直说了,当下道:“姐姐是聪明人,嫣雩十分佩服,也不瞒姐姐你了!湘王确曾与我提过关于龙涎丹一事,还希望妹妹在罗开跟前多说好话,赐与解药。但话说回来,朱柏确实有和武林人士修好之意,并且是出于真诚,这一点妹妹可以担保,关于解药一事,嫣雩却不大担心。罗开为人豁达明亮,绝非气度狭窄之士,决不会轻易伤害人家性命,这一方面嫣雩是相信的。”
白瑞雪笑道:“雩妹妹对罗开的性子,倒清楚得很呢!”
紫嫣雩脸上微微一红,徐徐说道:“嫣雩认识罗开时间虽短,但在他言谈举止间,多少也能看出来。”
白瑞雪默然半晌,站起身来,说道:“打扰妹妹你了,现知道英雄宴并无凶险,我也可放心了,不阻碍妹妹休息了,便此告辞。”
紫嫣雩长身送客,待得将到房门,似乎想到什么事,说道:“姐姐,嫣雩还有一事忘记和你说。今趟英雄宴已改由皇太孙主持,这个消息我也是在两日前得知,其中是什么原因,我至今仍不知道。但事出突然,到时宴会是否有变,确直得深思。”
白瑞雪听后柳眉一聚,略一沉吟,说道:“只要皇上有想和武林人士交好之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多加小心便是。”
紫嫣雩点头道:“姐姐说得是。”直送白瑞雪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