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秉烛微微垂下羽睫,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泪珠,就这么一副脆弱至极的模样毫无意外地激起了那最容易心软的阿鸦的心,他只叫了声名字,后面的反对拒绝就说不出口了,只好恶狠狠地瞪了喜笑颜开的曲容一眼,算是默许了。
接着,三个人便从鹿邑城连夜出发,一路西去,飞快地到了禾雀所在的荒漠中。
荒漠中终年都是风沙弥漫,季秉烛从禾雀的无声燕中出来,险些被风吹了个跟头,手忙脚乱地站好了,他皱着眉看着一望无际的杀害,干咳了几声,小声道:“禾雀为什么非要跑来这里吃沙子?咳咳咳……”
阿鸦这一路上心情都不怎么好,此时更是懒得理会季秉烛的自言自语,自顾自地拿着从尘上楼拿来的地图,皱着眉看了半天,才指了个方向:“大概就在前面了。”
听说禾雀屠杀了半个城镇的人之后便进入了荒漠中,但是并没有深入腹地,就这么直接大摇大摆地停在了荒漠的边缘,似乎在等着什么人过来一样。
阿鸦带着两人在炎热的荒漠中行走了半天,才终于在茫茫荒漠中看到了一张迎风飘扬的画卷。
那画卷上画着一副秀丽的山水画,栩栩如生,离得近了似乎还能听到画中的水流声。
季秉烛有些呆愣地走上前,愕然看着那悬挂在半空中的巨大的画卷,半天才喃喃道:“禾雀……”
下一刻,那画卷的边缘就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缓慢地变得焦黑起来,接着整个画卷都变成了一片漆黑,那上面的山水就像是从画中溢出来一样,半空中忽然掉落下来了一朵湿漉漉的莲花,正巧落在了季秉烛的脚下。
季秉烛弯下腰将那朵莲花捡了起来,轻轻捏了捏,才脸色苍白地发现着并不是什么障眼法,这就是一朵真正的莲花。
他正要将画卷挥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从画卷后面传了出来。
“阿殃,许久不见了。”
季秉烛一愣,就看着一身红衣的禾雀从画卷后缓慢地走了出来。
虽然听说禾雀在荒漠中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现在的禾雀看起来仿佛还是鹿邑城的那个符家小少爷一样养尊处优,就连头发丝都没乱,看着优雅极了。
季秉烛怔然看着他:“禾雀……”
禾雀大概是还没适应身上的魔气,连眼睛都还是猩红的魔瞳,不懂得收敛,配上一身优雅淡定的气质,着实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禾雀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含笑道:“我等你很久了,阿殃。”
季秉烛道:“你等我做什么?”
禾雀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步如同在后院漫步一样走了过来,他伸出葱白的手指抚了抚季秉烛的脸,柔声道:“我想要告诉你,你错了。”
季秉烛:“什……”
禾雀打断他的话,稚嫩俊美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邪性的笑意:“你错了,无归根本没有死,她还活着。”
季秉烛有些不可置信,当时燕无归的尸身他也有帮着一起收敛,也算是眼睁睁看着她被禾雀了结的性命,已经成为了一具尸身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就在他满心凌乱的时候,禾雀轻轻笑了笑,道:“可能只说的话,你有些不敢相信,也是,若是我的话,我也不会相信――无归,出来,见见阿殃。”
一时间,季秉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地看着禾雀,接着,从画卷中缓慢出现了一个墨迹的身影,红光一闪,一身红衣的燕无归突然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冷若冰霜的脸上没多少表情。
她朝着季秉烛微微颔首,禾雀柔声道:“看啊,阿殃,无归真的还活着。”
季秉烛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燕无归,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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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为何要恶言相向呢,哎
季秉烛抖着手指着燕无归,半天才喃喃道:“她……她到底是谁?”
禾雀柔声道:“燕无归。”
季秉烛嗓子几乎劈了,厉声道:“不可能!”
他走上前,似乎想要抓住燕无归,探探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还没碰到她,就被禾雀一袖子挥开。
禾雀一身红衣,施施然挡在燕无归面前,脸上挂着有些虚假的轻笑,对着季秉烛道:“她就是无归,看那张脸应该就知道了吧。”
季秉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道:“你……”
一直在他身后的曲容突然淡淡开口了:“你竟然把她的最后一魄强行从躯体中扯出来,放在了一个……唔,画中魂中重新复活了她的躯体,啧啧,你还真是个鬼才,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禾雀立刻冷冷地看着他,曲容神色不变,轻描淡写地继续开口道:“她就算长得再像,也终归不是原本的那个人,反而是你,利用神魂养成了画中魂,难道就不怕死的时候坠入地狱永不超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