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队游客徒步深入戈壁深处探险遇险,已有武警出动救援,与此同时,急救医生也要随队出发。
阮流筝给宁守正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坐上前去救援的车了。
自从来到善县,阮流筝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牧区,而这次,车却是开往另一个方向,越往前越荒凉,从戈壁到沙漠,漫漫黄沙,无边无际,除了偶尔出现的一两株骆驼刺,便再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刀。
她和随行的外科大夫坐在车上,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车在黄沙里行驶,扬起的沙尘呼啸着扑向车身,前路变成了一片黄色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了。
阮流筝手里拿着手机,渐渐看着手机信号微弱下去,直到最后彻底没有了服务,心情,也像消失的信号格一样,一格一格往下沉,沉到无底的深渊,那扑面而来的黄沙,像一重墙,压着视线,也压在心口恍。
脑海里无端想起那天的梦,火一般燃烧的风筝,他诀别的面容,还有那句,流筝,我走了,勿念。
心口忽然被揪住了一般,酸疼得厉害。
“阮医生。”有人碰了碰她的手臂。
她低头一看,是外科李医生,递给她一瓶水。
她一个激灵,从梦境中把自己拔了出来。
“谢谢。”她接着水,心中却暗暗庆幸,还好,出来的是她,不是他,所以,那只是个梦而已。
“手机已经没信号了,拿着这个,试一下。”李医生递给她一个对讲机。
“好,谢谢。”她接过来。
李医生是本地人,教她怎么用,她试了试,点头,“没问题。”
车始终在前行,渐渐驶入黄沙深处。
颠簸,翻腾,越来越大的风沙,都没有阻止车继续前进,而最惊人的一次,是车翻了过来,她的头撞在车窗上,撞得脑袋里嗡嗡直响。
大家也只是想办法把车搬正,上车继续前行。
李医生担心她,看了看她的脑袋,“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还好,没事。”
李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她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她的头的确没事,可是心却在砰砰乱跳,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些,沙漠对她而言,只是遥远而浪漫的梦,是《撒哈拉的故事》。
李医生也笑笑,“没什么,沙漠很美,可是也很容易生气,尤其进入这个季节,别怕。”
阮流筝摇摇头,“我不怕。”
她握紧了手里的对讲机,不经意回头,身后车行驶过的痕迹已经重新被黄沙覆盖,仿佛从来没有车驶过一般。
不知道走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呼啸张扬的沙尘像巨大的怪兽,将整个沙漠笼罩在它的魔法里,车就像在黑烟里挣扎一般前进着,黑烟重重而来,压迫,纠缠,钻进心里。
她双手交叠,紧紧按住心口的位置,好似能将那些黑烟般侵入的恐惧挤出去一般。
压紧了,问李医生,“请问离救援地点还有多远。”
李医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得问武警。”
“算了,只是,这天都快黑了。”他们到底是走到沙漠什么位置来了?
“安心,不然你先眯一会儿吧,养养精神。”李医生拍拍她的肩膀。
她点点头,“我没事。”
她靠着车窗,听李医生的话,闭上眼睛假寐,养养神也是好的,至少,外面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不去看,也不会害怕。
然而,她终究是太累了,这么靠着,一路颠簸的,居然也渐渐迷糊起来。
隐约觉得有人给她盖了个什么东西,之后便真的睡着了……
再次做梦,梦里梦见铺天盖地的黑沙,只有黑沙,将一切吞没、卷走、覆盖……
她甚至梦见她的中学、大学,她的家,北雅,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沙的吞噬里一点一点消失,最后,整个世界变成了黑沙的海洋。
她在沙里残喘,一脚高一脚低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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