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垂着头坐在那里,瘦削的身材在幽暗的灯光下,好像只剩下一点点人影,真难想像,这样瘦小的身体要怎么生孩子?
他的心又发软了。
“睡吧。”他招呼了声,她的手脚容易冰冷,一会儿帮她暖一暖。
“喔、喔。”她站起身,头还是垂得那么低。“你休息吧,今天也累了。”她向门口走,他才想起来她已经搬到客房去了。
为了孩子,她可真是小心翼翼,也对,这个孩子能换正华馄饨店,多值钱。
她故意走得很慢,他叫她一声也好,他问一声也好。
只要他说一句,她就不走了!以前不觉得,但现在习惯了身边有他,搬去那个房间,让她更孤单了。
可是他居然冷笑了一声,自己躺上床,再也没看她一眼。
必上房门,她哭了,却不敢被他听见。
院子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黄黄的很耀眼。
叶染把客厅的窗子都打开通风,冬天好像刚过去没几天,春天就突然到了。
一场雨下完,花都开了。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果然看见柯以勋下楼。他瘦了,春节期间是餐改业的旺季,他忙得天昏地暗,就连过年也只休息了一天。
她对着他微笑,其实她都明白,他没必要那么忙,只要他想,陪她的时间还是会有的。
她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他却从没提起要她搬回去和他一起住。
因为半夜下了雨,早上还是阴阴的,天好像亮不起来的样子。
他从窗子往外看了下天气,皱了下眉。
“吃饭吧。”她笑。
“不了”他犹豫了一下。“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吃饭?”
她微微一窒,已经好几个月没和他一起出门了,她的眼睛亮起来。
就在她几乎已经要点头了,他说:“今天是唐凌涛和辰辰的小儿子满月,在我们饭店包了场。”
她僵硬地停住了动作,眼睛看着自己的手。
“辰辰特地邀请你。”
“不想去!”她突然生硬地脱口而出,他被她的口气弄得一愣。
“不想去不舒服”她深呼吸了一下,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减弱了刚才的怨气。
“嗯。”他点了点头,朝大门走去。
“柯以勋!”她叫住他。
“干么?”他有点不耐烦地转头看她。
“今天你别上班,也别出去好吗?陪陪我。”她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睁得异样得大。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幼稚,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去,不想让他见戴辰辰。
“又撒娇?”他笑,心情好了点,最近她很少黏他,因为没必要,她需要他做的,已经做完了。
被他的笑容融化,她也笑了,点点头。
“今天的事太多,恐怕没办法留在家里,不舒服就多躺躺,多休息。”他还算耐心地解释,又朝门口走了几步。
“柯以勋!”她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他是要去为戴辰辰的孩子筹备满月酒席,才忙得不能留在家里吗?“不去不行吗?”
他终于觉得烦了。“你要我留在家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她看了他两秒。“路上小心。”
“嗯。”他转身就走。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轻轻抚摸还不怎么明显的肚子,两个人真的就够分量了吗?
她越来越无法肯定了。
自从她怀孕,他反而比之前更冷漠,甚至让她心跳不已的短暂温柔,也渐渐消失了。
每个睡不着的夜晚,她都在想,他是怎么了?
或许,她应该想想,他是怎么看待这个孩子的。
她有了孩子,他对父母也算交了差,他和她结婚的意义就圆满了。
他始终是个让她无法弄懂的人。
一整天她都紧攥着手机,无数次已经按下了他的号码,她想叫他回来,但又怕被他拒绝。
他对她说“不”的次数变多了,她越来越脆弱,感觉他说“不”的杀伤力越来越大。
她下午没有睡觉,就坐在客厅里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发呆,她希望能看见他的车从小路上开过来,然后他推门进来。
她觉得如果他能回来,回来陪她,他开门瞬间给她的喜悦,就足够她再支撑几年听他说“不”的日子。
五点的时候,钟点佣人下班了,春天虽然来了,近六点的时候天还是全黑了。
她没吃饭,等到八点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今天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其实她并不意外只是没有惊喜罢了。
她很享受地洗着澡,热热的水让她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必掉莲蓬头的瞬间,她浑身冰冷,禁不住哆嗦,她赶紧伸手去拿放在架子上的睡衣。
地砖染了湿气很滑,她一晃,想抓住能支撑身体的东西,却抓了个空。
摔到地上的时候,她觉得天旋地转,全身苦痛地一震,接着感到两腿间一股潮热,她挣扎着想起身,肚子却绞痛起来,她有点想吐。
她平静地看着从si处流出来的血难过,却不意外。
甚至她熬住了疼痛,套上睡沼,才半走半爬地从浴室出来,拿起电话的时候她茫然了,她该打给谁?她能打给谁?
当她的父母接到她的电话,仅用了二十几分钟就赶来的时候,她已经挣扎着穿好了衣服,垫了卫生棉,但出血量太大,她身上还是弄得一塌糊涂。
当她满身是血的被瘦弱的爸爸奋力背起下楼的时候,从没哭的她哭了。
这时候她才发现,除了父母,她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