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厌又怕。
“总算还有人知道我是个魔头。”他冷哼一声,想起风凝香那个有眼不识坏人的家伙,心里翻起一股又气恼、又好笑的难言滋味。
“你、你想对香儿怎样?”
他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没想对她怎样,就只是找她为我师妹治病,还是你希望我对她怎样?”
风霁月一颗头马上摇得像是要飞出去似的“那不如、不如也带上我,让我们父女俩一起为令师妹的健康努力”
他怎能放女儿一个人身陷魔掌!香儿,你等等,爹马上就去救你!
“不需要。”百里无涯一口回绝“我对你没兴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帮那些假仁假义的正派侠士捡回老子砍剩的狗命好了。”
惨遭嫌弃的神医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深怕自己惹得这个看来已经很不耐烦的家伙发怒,反倒连累女儿,只好苦着一张脸收拾东西,还忍不住偷偷往微带水光的眼角抹了两下。
“其中几种药材相当罕见,我这里也没有,但我会继续帮她想办法的,请、请你万万不要为难她。”
多愁善感的风霁月一边将包袱交给百里无涯,脑中则想象着女儿可能身陷水深火热的惨状,眼眶又再度泛红湿润,努力的为女儿说起好话,想藉此为她求得一线生机“虽然香儿脾气倔、嘴巴坏,姑娘家擅长的手艺她几乎都做得不怎么样,但她心地善良,医术也尽得我的真传”
“我是抓她去看病,又不是要跟她成亲,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只风凝香麻烦,这神医也很麻烦,怎么他们一家都这么麻烦?
百里无涯忍耐着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他的手中“这是我答应过她的医药费,反正老子不会缺了她的吃住用度,你就替她收了吧!”
握着女儿的“卖命钱”风霁月又不禁老泪纵横,凄楚的哭喊“香儿~~”
“我又没说要杀她灭口,你这是在替她哭丧吗?”
他觉得自己就快濒临崩溃了,再待下去可能会忍不住失手了结掉这个家伙,只是想到风凝香可能真会因此以命相搏,百里无涯抓了抓发痒的手心,硬是忍了下来。
“我虽然坏事做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反倒是你”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的话语和动作同时一顿,脸上虽然净是压抑神色,但仍难以遮掩那不知为何蓦然迸散的怒气“有时候救了不该救的人,反而比杀了该杀的人更加罪孽深重。”
这是什么意思?风霁月还来不及追问这句让他不明所以的话语,百里无涯已经拎起包袱和药箱,高大的身影轻巧一跃,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无声的消失在沉沉暮色之中。
手上拎着几大捆药材,百里无涯嘴里哼着奇怪的小曲,一脸轻松愉快的往风凝香在寨里的住处兼药房走去。
也不晓得她开的那些方子是什么仙丹妙药,其中几味罕见的药材连她的神医老爹也拿不出手,让他这个跑腿工有些不甘心,硬是窝在路边破庙里过了一夜,之后又赶到附近比较大的城里询问,结果要嘛不是没人听过,了不起一点的也都直摇头,说那些药材生长在千百里外的荒山野地、悬崖峭壁,顶多听过名字,却从没见过,更别说是供人买卖。
百里无涯搔了搔头,没想到寻找药材会比他收集兵器谱上的刀枪棍棒还麻烦,看来只好先返回山寨,再好好计画要去哪些门派或名医家里搜括一番。
难得在这种天色大亮,人潮汹涌的时候走在市街上,百里无涯也不禁东张西望起来,看看两旁的摊商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可以带回去给小师妹解解闷。
“来来来!姑娘们来看看,这些都是最新、最受欢迎的货色,要不是惦着这里的太太、小姐们,我这些东西早就被京城里的客人们给抢购一空啰!毕竟做生意除了赚银两,也是要拚感情的,您说对吧?”
路边传来一个油嘴滑舌的叫卖声,夹杂在女孩子们银铃似的笑声之中,让百里无涯不禁停下脚步,仗着自己的个头高大,硬是不要脸的挤到摊位前,把原本兴高采烈的姑娘们都吓得躲到一边去。
看着原本热闹的摊位瞬间变得冷清,小贩虽不敢对这个彪形大汉摆脸色,但脸上的笑也苦得几乎要滴出胆汁一般。
“这、这位大爷,要买些什么送给夫人吗?我算您便宜点。”保证加价不加量。
百里无涯看着桌上那些钗环首饰,原本的兴致也随之冷却,无聊的随口应道:“怎么?有夫人才能买吗?”
“呃,不、不是,这些东西送礼自用两相宜,太太、小姐们戴起来光彩照人,大爷您若是要自用的话”小贩吞了口口水,目光瞟向系在他腰际的大刀,感觉自己正面临从商以来的最大考验“自然也、也是夺人目光”
废话!哪个男人戴上这些女人用的首饰会不奇怪的?
百里无涯听了这些胡说八道,抬起头看了神色紧张的小贩一眼“除了那些假仁假义、表里不一的混蛋,老子最恨说话不老实的家伙。”
到底是想怎样啊他?“大爷您说得是,说话不老实的都不是好东西,哪像小的我童叟无欺、说一不二,保证句句真心”
没多理会小贩那张说得天花乱坠的嘴,他随便往桌上那些叮叮当当的小东西们扫了一眼,原本已经打算转身离开的百里无涯突然又顿住脚步,让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小贩又不禁垮下脸来。
“大、大爷有何吩咐”
他也没吭声,只是伸手拿起一根不怎么显眼的云纹发簪,若有所思的盯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