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头一回发现日子可以这么自在。”
沈越笑笑,又往寻壑碗里舀了些豆腐,顺带揶揄:“几口好吃的就让你对生活流连不已啦。”
寻壑摇头:“不是。”
沈越纳闷:“那到底‘自在’在哪里呢?”
寻壑有些犹豫。
沈越警觉这是寻壑敞开心扉的前兆,心底紧锣密鼓盘算,面上却佯装不经意,不动声色地引导:“也许我和你的经历不一样,但感受是殊途同归的。现在的日子我就觉得挺自在,虽然比不得别人叱咤风云来得精彩,但每一天我都满足了家人的期待,并且从中获得成就感,这对我而言,就是一种‘自在’了。”
见寻壑有些茫然,沈越笑道:“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难懂,这样吧,我举个例子。以前,每天早上我总会赖一会儿床,但而今一睁眼,我就会想‘不能让鲤儿醒来饿着肚子,我得去做饭了’,所以这一年来,尤其是西北战事归来,我天天早起,只为了让你醒来就能喝上一口热粥。当然,每个年龄有每个年龄的追求,我年近半百,渴求安稳,而你尚在青年,要你循规蹈矩顺着我的想法度日,未免将太强你所难。我惟愿你平安、健康,但更希望你能真切感知自己存活于人世的价值。所以,即便满怀担心,但我还是跟自己妥协,放你回九畹,参与织造,去追寻你的人生意义……鲤儿?……”
沈越说不下去了,只因,寻壑眼中水光潋滟,垂眸时汇聚成珠,点点滴滴落在碗里、坠到桌面。
要知道,十二年来,沈越头一回见寻壑哭,还是四个月前自己‘死而复生’,从西北边境赶回后,言语间戳中寻壑痛处,寻壑积压多年的委屈如山崩,终得在哭闹中宣泄。
那么这次,看来自己又一次戳中寻壑内心的一些隐秘了。
寻壑受再多累吃再多苦都可以一声不吭,唯独被人理解时,他会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般,只懂得用眼泪表达回应。
沈越稍稍倾身,阖上门,揽寻壑入怀,安慰道:“哭吧,我看不到,尽情哭吧。”
寻壑下巴垫在沈越肩上,泣不成声。不知哭了多久,总之沈越整个右肩膀都让寻壑泪水打湿了,寻壑才稍稍收势,哽咽道:“都怪你,其实我没想大哭的,可一听到你说‘尽情哭’,我就忍不住了。我跟沈爷说实话啊,沈爷你别笑话。”
沈越抚着寻壑脊背,柔声安慰:“哪来的话,你于我亦夫亦妻,笑话你,不就是笑话我自己没眼光嘛。”
寻壑边抹眼泪,一边艰难扯了个笑,接着道:“我本来以为,像我这种人,是不配‘自在’的。怎么想的到,有一天,我竟能……我竟能被沈爷这样的人捧在手里珍视,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业,这项事业给我带来快乐,却没有负累。我真的不敢想,这样的好事,竟有一天会落到我头上。过去我可能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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