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知怎么地睡到地上去了,”伊利亚左右摇摆着脑袋道,“可能扭着脖子了。”
“要紧么?”炎听了便爬起身,“过来让我看看。”
“不要紧,落枕而已。”伊利亚笑了笑,“今儿有早饭吃。”
“哪来的早饭,我们的番薯不都吃完了?”不提早饭还好,一提起来炎才觉得肚子饿得慌。
大约就是这份心慌才会让他做那样诡异的噩梦吧。
炎努力忘记着梦里那可怕至极的场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只是一场梦,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梦里的情形。
“没想到那个赫连乌罗还有点用处,他一大早就去大厨子那边忽悠了一通鸦灵之法后,大厨子给了他一大锅山羊奶,还有一些晒干的玉米棒。”
“啊?”炎有些愣神,“什么法?”
“鸦灵之法,他糊弄大厨子说,如果给鸦灵术士好吃的东西,那么大厨子将来死去会得到鸦灵的厚葬。”伊利亚不得不感慨道,“他太能瞎掰了,那大厨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愣是被他给唬住了。”
“听你这么说,我还得防着他点。”炎拿过放在床尾的鞋袜,穿好了。
“当然得防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伊利亚笑着道,“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呢。”
炎不禁莞尔:“但是朋友之间不用防,多谢你啦。”
炎指的是他睡着后,伊利亚帮他脱去鞋袜,还盖上被子。
“炎,”伊利亚却以为炎在谢他准备早饭,便笑着答道,“这有什么,还值得你道谢。”
“我越发觉得遇到你,是不幸中之万幸。”炎说着,与伊利亚并肩走到外头。
“哎哟,好烫!”赫连乌罗双手端着冒着热气的羊奶锅,一副烫得要丢出去的慌张样。
“你这笨蛋!不知道拿布垫垫么。”伊利亚赶紧跑去帮忙。
炎笑了笑,走去蓄水池边打水。
这里的人除非溅满一身血,不然都不会梳洗沐浴,所以这身上的酸臭味隔三里地都闻得到。
炎可受不了邋遢劲,尤其在死囚塔里时都不能洗澡,实在是太难受了,可以说炎从没对“洗澡”这件事那么望穿秋水过。
既然这里有水可以洗澡,那他便在早起和入睡前都会仔细冲洗一番,当然这也惹来旁人笑话,说他是瞎讲究,哪怕洗得再干净,也去不掉这周遭的味儿。
当炎把木桶扔进蓄水池里,摇晃着绳索,看着空桶在水面几个翻滚便沉下去,灌满了水。
炎单手就把满满当当的水桶提起来,忽然,他想到自己是否也如这吊桶一般,被乌斯曼牵扯着任意摆弄。
“不,我才不会任由他玩弄。”炎皱了皱眉头,把这消极沉闷的念头赶出脑袋。
会突然想到乌斯曼,还是因为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吧。
满心想要看他“出丑”的乌斯曼,怎么会放任他在斗兽营里“逍遥自在”却毫无动作?这太不现实了。
“炎,你快些洗。”伊利亚忽然惊叫道,“这家伙不是人,都快把锅子一起吞了!”
炎抬头就瞅见赫连乌罗这会儿又不怕烫了,正捧着铁锅大口大口地喝羊奶呢。
“且慢!给我留点!”炎火速立起身,三下五除二地冲洗干净身体,再从晾衣架上扯下一条衣衫套上,边走边系腰带。
“炎,你的动作也太快了点吧。”伊利亚笑了。
“我昨晚吃的饭都吐了,现在快饿死了。”炎往热气腾腾的羊奶锅里一瞧,便道,“这不是还有大半锅么,吓得我……”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归你,还有这玉米棒。”赫连乌罗把烤好的玉米棒子递给炎,“上头撒了点盐巴,很好吃。”
“哪来的盐巴?”炎知道油盐酱醋茶,这里要啥没啥。
“拿羊奶时顺手抓的一把盐。”赫连乌罗笑得天真无邪,“听管事的说,今日有斗兽表演,活特多,不吃饱可不行。”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上场。”炎边说边啃着有些烫嘴的玉米棒,这玉米粒没什么味道,但因为撒了些粗盐,怪好吃的。
“你就这么嫌命长?”赫连乌罗扁嘴又摇头,“在这里混混算了,反正有的吃就不会饿死。”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来这混日子的,而我不能留在这。”炎一笑道,“家里还有兄长等着我回去。”
“瞧你这副猴急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媳妇呢。”旁边,有人插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