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看了看赫连乌罗那红润的手掌,便把手递过去,赫连乌罗轻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让他站在自己身边。
炎的鞋子都被湖水打湿,有些冷,但茂盛的芦苇挡去了夜里的寒风,从这个角度看苇草也是特别地新鲜。
闪闪亮亮的萤火虫从赫连乌罗的手上慢慢飞到炎的手上,炎笑不敢笑,动不敢动,就这么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些趣致的小生灵。
“炎,我会帮你的。”赫连乌罗柔声道,“斗兽营里的野兽是很嗜血,但它们亦是生灵,和这些萤火虫一样,会亲近它们想要亲近之人。”
“真的吗?哪怕像狮虎兽这样的,还有……”炎想到了乌斯曼寝宫里的那头大白狼,像那样的狼也会想要亲近人吗?
“还有?”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炎的眼里映着萤光,低语道,“他的身边有一头狼,非常壮、非常吓人的一头狼。”
赫连乌罗握着炎的手指轻轻一动,但又很快停住,微笑着问道:“是谁?”
“是谁并不重要。”炎抬头道,“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或许正如你说的那样,哪怕是嗜血野兽也是有灵性的,所以那头大狼才没有吃了我。”
“也有可能是主人事先吩咐过,不让它伤害你。”赫连乌罗提醒道。
“这不可能。”炎飞快道,“我可是去行……行……行走江湖的。”
第35章比赛开始
差点就说出行刺的事了,炎有点汗颜。乌斯曼的狼应该不只是宠物吧,没被它吃掉,说不定是因为他与这头狼有缘呢。
“行走江湖?”赫连乌罗脸上满满的笑意,显然是不信的。
“你就当是吧。”炎也笑了起来,“说真的,有你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懂得分辨野兽性情的人做我的朋友,我真是安心不少。”
“能让你感到安心,是我这位西凉友人的荣幸。”赫连乌罗稍稍用力地捏住炎的手指。
“西凉友人,你现在就是我对付卜鲁罕的杀手锏了。”炎也回握了一把,“让我们狠狠地教训这些小人。”
“好。”赫连乌罗斗志满满地道。
两人笑着观赏月色下的萤火虫,不觉天色渐明,萤火虫便又回归于那幽暗的芦苇丛里去了。
“哎,愉快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炎的指尖上本来停着一只萤火虫,但它的同伴都飞走后,它便也飞走了。
炎不禁发出感叹,“来如春花,去似云霞,再绚烂的光景也不过一刻时。”
有许多美好的事情,比如他与皇兄之间,不论是儿时的相依还是少年时的玩闹,都仿佛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可是细细一想,那些事早已成为过往云烟。爱卿有了景霆瑞,有了孩子们,兄弟之间的亲密早已不复儿时。但要承认“此情不可待,追忆亦枉然。”是很痛苦的事。
“炎,”赫连乌罗微笑地看着炎,“这‘时光’稍纵即逝,似是薄情寡义,但在这世间,恰恰只有它能抚平人内心之伤。”
炎一怔,他向来只道岁月无情,从不愿留住美好时刻,却不知岁月亦是治疗心伤的唯一良药。
炎不禁注视着赫连乌罗,看着他眼底闪着的光芒比天上的银河、地上的萤火还要深邃闪亮。
“……但愿如此吧。”炎对赫连乌罗抿唇一笑。
但炎心里清楚,要忘记那几乎把心劈成两半的伤痕,怕是要花上一辈子的时光了。
炎和赫连乌罗离去之后,有一团黑乎乎的人影从芦苇丛深处翻滚出来,他钻出来后的第一次件事便是飞快拍去脑袋上的蚊虫。
天晓得西凉国怎么连蚊子都这么大一只,而且这么冷的夜里也不见蚊虫歇下,专盯他露在外头的脸面咬,真是恶毒至极!
“……好痒啊。”沈方宇忍不住用手挠脸,他手上都是湖里的淤泥,把自己捣腾成了大花脸,忽地,他反应过来:之前把这些淤泥涂抹在脸上,不就不用害怕蚊虫叮咬了?
“哎!我真是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
沈方宇挠着大花脸连连叹气,不过说到底,也是因为那西凉王戒心极重,他必须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能盯梢他,又不被他察觉。
而且那西凉王还有一头雪白的老鹰,精锐的鹰目是方圆千里的刺客都能瞧见,沈方宇为了甩掉它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哪里还想得起怎么对付蚊虫的叮咬呢?沈方宇越抓越痒,满腹的怨气,更不懂这西凉王在搞什么名堂,把他家的王爷拐到这种地方来玩萤火虫?
这西凉王倒是颇具少女怀春的情调,就是不知道他是单纯的玩些小把戏,还是在戏弄他家王爷。
沈方宇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清西凉王是怎么摆弄的萤火虫,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爷的心情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