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范妈妈的心里也一直打鼓,担心鲁原在外面,不知道和谁人交往,可是却异常坚决地给老师肯定的回答,说鲁原这个孩子很积极上进,就是小时候很早在外面流浪,怪可怜的。
听到范见妈妈坚决的态度,老师也无话可说,只是交待了自己的忧虑,说担心影响范见的学习成绩,万一沾染了坏习惯也是不容小觑的。
范妈妈虽然对这个可能性很警觉却没有流露给老师。
事实表明,和鲁原交往,并没有影响范见的学习成绩,相反他却从鲁原的言谈之中学到了另外一种思维,那种俗称“野路子”的思维。老师的担心也并不是完全错误,一年半以后,到底是出事了,从此让范见和鲁原天涯两茫茫,没有再见过面。
那时候,范见已经上到小学六年级,鲁原比范见大两岁,发育很好,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六,加上他的气质,看上去已经更像成年人,他的肌肉很发达。胡子浓密,变声也早,说起话来喉结就像鸡胸脯一样,一动一动的。那时候,他已经叫范见的妈妈为妈妈,和范见的称呼是一样的。对范见的爸爸,仍旧叫叔叔,范见的爸爸仍旧是对鲁原不理不睬。
那年大旱,范见爸爸授命下乡去调解旱情,被村民打成了重伤,在家中养伤,鲁原提着营养品专门来看过几次,鲁原的爸爸也没有说什么,后来,鲁原就四处打听,是谁打伤了范见的爸爸,他告诉范见:“兄弟,你听着,哥哥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当我死了,从认你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鲁原,你的恩情我要报答。”
范见那时候小,没把这个事情当成重要的事情,只是说:“那是粮食局的事情,单位会处理的,听说打人的农民被拘留了。”
鲁原嗤之以鼻:“拘留几天算什么,就是判刑也不行,他要付出代价,至少是残疾,我叫他满地找零件,土里面挖门牙。”
范见每当事情,只是觉得鲁原在发泄,说些损话来平复他的愤怒。
没几天,就出事了。被拘留的几个农民都遭到了报复,外面传是一群黑衣人干的。当时范见就猜到可能是鲁原,可是鲁原却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再来找他。范见的妈妈也慌了神,被范见爸爸责怪得不行,为了这个事情范见的妈妈后半辈子一直被范见的爸爸责备,说她养虎为患,以至于范见的妈妈从此性情大变,对待范见的态度也戒备起来,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发妈妈听说范见和秋平同居的时候,曾经连续半年什么事情也不做,天天跑到学校去闹,像领导反应,在校园里堵着范见不让他和秋平见面,闹得范见很没办法。
邻居和单位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领导和居民委纷纷来找范见一家核实情况,询问鲁原的去向,这样的时候,还是范见的爸爸老于世故,教给他们如何对付这些流言飞语。半个月以后,公安局也来了,那个时候,范见的爸爸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他们一家分别被叫去派出所做笔录,那是范见第一次进派出所,是作为证人那类的人物出现的,笔录做得很清楚,从怎么认识鲁原,一直说道了鲁原失踪之前,范见当然用他少年的智力回答得很平稳,实话实说,能不说细节就不说,那天,他没有上学,从早上一直被问到晚上快吃饭的时间,笔录做了3-多页,上面的字龙飞凤舞的,范见还有点看不懂,签字之前警察叫范见自己看一遍,笔录上修改的地方就得按上一个红手印,范见就一页一页地看,看不懂的地方就问,弄得那个笔录警察很不耐烦,范见也越来越紧张。那天范见是被人从学校叫走的。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看着和手上满满的红印泥,范见感到了屈辱,最后留下的是整个手掌的指纹。回到家里的时候,妈妈已经到家,她虎着脸正在做饭,范见记得那天的空气很沉闷,饭菜和外难吃,难以下咽的样子。一直到最后,范妈妈也是带着满手的红印泥回来的,虽然洗了手,指甲缝却暴露了这个秘密。范见妈妈那天晚上一直低着头,看也不看范见一眼。
范见爸爸是晚上九点多回来的,一回来就咒骂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话里话外说的是鲁原的事情,却只字不提鲁原的名字,从这里范见能感到爸爸对鲁原的憎恨,等范见真正长大了成熟了,做了黑市的生意以后,他就开始不齿父亲的虚弱和无能,他知道父亲和自己不是同道,却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去憎恨替自己出气的人。一直到现在,范见都很少回去和父母见面,他会间断地托人给妈妈送钱,足够的钱,每次妈妈都会收下来,却从来不说让范见回家的话。想到这里范见会觉得心里难过,他照顾着那么多员工的生活,却是无力照顾自己的父母,他明白父母不会来和他一起生活,甚至节俭了一辈子的母亲可能从来没有动用过他送去的钱,一定是攒着,预备留遗产给他。
也就是范见爸爸回来了之后,才带回来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范爸爸说:“有些话,说给你们听了,谁也不许传出去。”他小心的走到门口,谨慎地插上了门,从里面上了锁,有在窗口瞭望了很久,才回来说话:“今天询问我的是刑警队的人,刑警队知道吗?这是个大案子,都给我记住了,这个事情升级了。”
范见懵懵懂懂心已经揪紧了。那个时候他还分不出来警察分很多种,只知道派出所。
范妈妈的表情惊恐起来,“我说呢,派出所的人我都认识,今天我不认识,我还以为是避嫌呢。”
“我说话,你们老实听着,别插嘴。”范见爸爸很不耐烦。
“你们听好了一定给我记住了,以后谁在家里也不许给我提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