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校门,周雪筠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是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这里寄托了自己太多的故事,记载了自己太多的喜怒哀乐。
想到自己即将离去,原本淡下去的伤感又一次弥漫上来,占据整个思维,眼圈再一次的红了起来。
“小筠,上车吧!”
父亲有些不耐烦,站在路边大声的催促着。
“来了!”
勉强压抑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感伤,周雪筠慢慢的转身,缓缓走向白色的捷达车。
“小筠,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周父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向刚关上车门的周雪筠问到。
“爸!我刚毕业!哪有刚毕业就结婚的啊!”
周雪筠有些沮丧,有些懊恼父亲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
“你说你读这个中师,钱没少花,要毕业了找不到工作,最后不是你陆叔帮着找人,你……”
看到女儿的脸色不悦,周父话锋一转,续道:“咱家现在不比以前了,你大舅退休以后,饭店的生意不好做了,人走茶凉,你也要为家里多考虑考虑,你弟弟才上初二,将来考大学还要用钱……”
“行啦!别说啦!”
大声的打断了父亲下面的絮叨,周雪筠愤恨的把脸转向窗外,眼泪夺眶而出,朦胧的双眼透过车窗,一片片的青纱帐有些模糊,随风起伏摇曳,身不由己……
***********************教委门口。
周雪筠看着陆远山走出一号楼,身后一个瘦削的中年人跟着走了出来,两个人在门口又说了些什么,然后才握了握手,分开了。
父亲早已经迎了过去,谄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盒中华,递了过去。
陆远山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烟盒中抽了一根,放在嘴上,待周父帮其点燃之后,方才说道:“周老弟啊,事情不太好办啊,今年上边政策有变化,老师的编制不好要啊!按正常的流程走可是得考试的,对学历要求的也是满高的。我看雪筠去乡下当老师其实也不错嘛!”
车门打开着,周雪筠听得仔细,虽然有些厌恶,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
“老陆大哥,去乡下的话再想回县里就困难了,女孩子家也吃不得那苦,况且……况且在县里挣得也多一些。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儿子,将来考大学,家里也就指着小筠了……”
周父哭丧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手里的烟早忘记了是该拿起来吸一口还是放下。
“我刚才跟安校长讨论了一下,事情也不是完全没得办,但是要花一笔钱,走一走上面的关系,从市里直接发一个名额下来,这样就基本没什么问题了。”
陆远山悠闲自得的吐着烟圈,似乎觉得这样的中华烟吸起来感觉也还可以。
“那……大概得多少钱?”
周父有些惴惴,似乎害怕知道结果一般问到。
“多少得看谁去送,我送的话一万块都用不上,你去的话十万块未必办的成事。”
迟疑了一下,陆远山干脆摊了牌:“嗨,一家人也就不说两家话了,老弟,我是很看好雪筠这孩子,你也知道,我家明祥都二十六了,天天这么啷当下去,我真怕他会出事。你说咱两家要是结成了儿女亲家,我还不把雪筠当自己亲闺女待?安排个工作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说是不?”
“老陆大哥,你说结亲家这事,搁谁谁不求之不得啊!雪筠这孩子要是能嫁到你们家,那是我们一家人的福气啊!可说回来,这孩子刚毕业就结婚,这……”
周父有些结结巴巴,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呵呵,结婚这事可以拖一拖,但是嘛!让两个娃先处一下,然后把婚先订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嘛!”
陆远山绷紧的姿势放松了,手上的烟头吸了一口,扔在了脚下,轻轻的踩灭。
“这个……我回去跟我们家那口子商量一下,您也知道,我们家里,我……
我不太做得了主。“周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说了出来。
“那行,你们回去商量一下吧,最迟这个周末,给我个信,太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就先过去了。知道我电话吧?那好,改天请你们家全家吃饭,先这样吧。”
一边说一边发动了汽车,说完就关上了车窗,奔驰车绝尘而去。
目送着奔驰车离开教委大院,拐过街角,周父被女儿的叫声从恍惚中唤醒了……
******************“我嫁。”
周雪筠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对着在客厅争论的父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周母心疼自己的女儿,有些舍不得以这样近似出卖的方式把女儿嫁出去,两个人争论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却被女儿的两个字吓了一跳。
“小筠啊,你可要想清楚啊!他们家那个明祥也是个混世魔王,你嫁过去,是要吃苦的。”
听到女儿这样的表态,周父反而有些舍不得了,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事的,他们家家境那么好,好吃好穿好住,有什么苦好吃的。”
故作轻松说完这番话,周雪筠关上房门,眼泪无声的流过双腮。
是年,周雪筠分配到了县立第一人民小学,成为了正式编制的人民教师,也就是在这一年的十月,陆家在县城最豪华的锦隆大酒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十九辆加长林肯组成的车队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法拉利跑车上的新娘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风光和尊荣。
这一年,是一九九九年。
“小筠,这是我大姐家的袁力,刚上高一,在我们家住的。小力,叫嫂子。”
许晓晴兴奋的把袁力从客厅叫出来,为新人介绍着自己的外甥,想让他也感受到这个家庭的喜悦气氛。
“哦……嫂子!”
无所谓的叫了一声,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袁力实在是没有寒暄的耐心,“小姨,我还有作业要做,我回房了。”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别理这小犊子,天天跟吃枪药似的。”
许晓晴有些尴尬,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宽慰着周雪筠。
“哦,没事的,阿姨……妈!”
看着许晓晴嗔怪的眼神,周雪筠不好意思的改口叫道。
“虽然我比你大不多少,但是这辈分可差不得。”
慈爱的握着周雪筠的手,很亲热的说到。
周雪筠接触许晓晴的时间不长,但是她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是那种大姐一样的疼爱。可能是由于陆明祥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对自己完全没有婆婆对儿媳的那种芥蒂,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包容和怜爱。其实周雪筠不知道,许晓晴一直都很希望她能成为陆家的儿媳,原因是多方面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大房子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女人,这种感觉太可怕了,这也是她坚持让袁力寄宿在家里的原因(本来袁力是要在学校住宿的)*************“啊~恩~啊~啊!”
周雪筠把着枕头,一下一下的抵挡着身上男人的冲击,醉酒的男人性欲高涨,难得的一次没有吃药却持续了这么久。
“干死你……干死你!他妈的小骚货!天天勾引我还不让我上手,干死你个贱货!”
陆明祥恼恨的掐着女人的乳头,力气很大。
“啊!”
不是因为性爱,而是因为胸前剧烈的疼痛,周雪筠困惑的睁开了双眼,有些费解:自己明明跟他认识第二天就被他用迷药搞上了床,他怎么会这么说呢?
“呼……呼……呼!”
男人拉风箱一样的大声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一泄如注。
在妻子身上趴了一会儿,陆明祥翻过身去,盖上被子昏睡了过去。
周雪筠躺了一会儿,听到丈夫的鼾声响起之后,才起身去洗手间冲洗下身。
想到丈夫晚上可能会口渴,她披上睡衣,开门去了厨房。
“啊!小力!你……这么晚了还不睡?”
周雪筠关上冰箱的门,一抬头却看到袁力站在厨房门口,吓了她一跳,不自禁的说道。
“你不也没睡么?平安夜快乐。”
袁力懒懒的说着,在美丽的表嫂走过自己的身边的时候,近似嘀咕的说了一句祝福。
“你也快乐!”
有些尴尬,周雪筠心想,逃也似的捧着水瓶跑进了卧室。
自己一定被他看光了,谁能想到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哪?想着自己只套了一件睡袍,里面真空透气的站在自己的小叔子面前,周雪筠就羞的要死。北方的冬日虽然寒冷,室内的暖气却是温暖非常,因为刚冲过热水,周雪筠仅仅是把睡袍披在身上,没有穿好,自己取水瓶的时候,整个肩膀甚至胸膛都露在了外面……
想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应该没看到吧,可能我站好的时候他才过来的呢!
周雪筠自欺欺人的想,虽然明知道自己是听到他的声音才把衣服拉起来的。
那一夜,周雪筠没有睡好。
第二天是周六,周雪筠起的比较晚,不是婆婆九点多的时候叫她一起去逛街,她应该还会继续睡。出门的时候,看到袁力的房间房门紧闭,婆婆注意到她好奇的表情,笑着骂道:“一对小懒虫,你睡到这个时候,那儿还有一只还没起呢!也不叫他了,中午卖点吃的回来再叫他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明祥早上六点多就走了,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么?”
“啊,他好像是跟朋友约好了今天去打猎,他们跟部队借了几支枪好像。”
周雪筠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看来不止自己失眠了呀,自己这个小叔昨晚那么晚不睡,难怪起不来床。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晚上袁力打了好几次飞机,临睡前他还有些后悔:那个女人穿的那么暴露的从自己面前走过,自己怎么就没敢下手呢……
*******************还有两天就要开学了,周雪筠无神的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面容依旧是那样的美丽,虽然皮肤略略有些苍白,却仍旧不失少女的青春和少妇的韵味。
暑假陪着父母去了一次海南,看望了在海南安度晚年的大舅,说到自己的婚事,大舅连连摇头,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周雪筠知道,大舅是为自己惋惜,为自己的婚姻和自己的牺牲不值,却又无可奈何。
轻声的安慰着大舅,周雪筠强说着自己的幸福,心里却已经哭了起来,因为就在前不久,她的丈夫就因为过失杀人罪被判入狱,服刑七年。这一切的苦楚她都无从诉说,即便是自己的父母,也无法告诉他们自己是在承受着如何的压力。
她并不爱陆明祥,但是这不代表她希望自己的丈夫锒铛入狱,所以庭审结束那天她的哭泣是真实的,但是大部分的是为了她自己。生活中的依靠被抽离了,自己该拿什么来面临接下来的生活呢?
其实除了结婚后的一个多月,陆明祥很少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在外面,花天酒地。相比于陆远山的忙于事业,陆明祥就完全是一副酒肉皮囊。可尽管如此,那毕竟还是自己的丈夫啊,是自己的主心骨,是自己面对问题时最坚实的靠山。
现在,这个靠山崩塌了。
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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