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薛岚因低下头,脑海里无端闪过晏欺方才情急之下方寸大乱的模样,倒真像是在冥冥之中,困踞于某些挥之不去的魔魇。
他想了想,还是回过身去,郑重唤晏欺道:“师父。”
“……嗯?”
“对不起,师父,我……那个什么……”薛岚因琢磨了半天措辞,到最后挤到嘴边的,却始终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晏欺似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提着油灯下榻,转向柜中重新翻出一盒药膏,递予他手中,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他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像是湍急水流过后无痕的波:“手脚是你身上长的,你要往哪里去,要去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薛岚因接过药膏捧在掌心里,望了一阵,突然又笑了。
他那一直重复的“对不起”,原则上是为方才故作痴傻的二缺行为向晏欺道歉,不料晏欺脑子里弯弯绕绕的不知在想什么,说出来的,却是薛岚因今日随着易上闲去见师祖的事情。一个阴差阳错无意间,竟将一场无厘头的闹剧直接跳了过去,到最后,几近是只字未提。
薛岚因这混账小子一向粗枝大叶,心也不细,一时无法判断事情的走向是好是坏,遂兀自一人呆怔了一阵,索性低头,将手里的药膏搁置一旁,没惦记着处理身上一周斑点儿似的淤青,倒是讪笑着一屁股挤回床榻边缘,又不要脸皮地去扳晏欺拢在袖中的一双手道:“算了,咱不说这个。来,师父,手这么冷,让徒弟接着给你捂捂呗……?”
晏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连手带袖被薛岚因一双魔爪给轻轻捞了过去,捧在掌心里,贴在胸口边,一丝不苟地细细揉搓。晏欺不习惯让人这样对待,总觉显得有些过分亲熟。故耐着性子忍了片刻,方开口凝声唤了一句:“薛小矛,你……”一垂眸,却见薛岚因十指温柔地扣在他指缝间,认真而又笨拙地上下摩挲着,仿佛正在完成一项严肃而重要的任务。
晏欺动了动嘴唇,半个“别”字忽然又给狠狠咽了回去,半哽在喉咙里,还有些难受。
“怎么了?”薛岚因低着眉眼,头也不抬。后仔细思忖一番,方想起什么似的,又向晏欺道,“真吓着了,师父?”
晏欺没说话。
“我以后不这样逗你了,绝不这么逗了,真的!”薛岚因一面说着,一面斜了眼睛偷偷觑他表情道,“本来只想瞎闹着玩儿,哪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晏欺沉默片刻,只轻描淡写道:“……没事。”
薛岚因抬头望他,不知为何,本该轻松下来的一颗心反是沉沦下去,似有千斤般重,论是怎般拿捏抓握,也无法轻易提起。
“师父,师祖今日……”他有些犹豫,也有些吞吐。
晏欺自然看出他欲言又止,却也并未加以阻拦:“你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