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师父心里留疤了?”他道,“有什么事情是我不对,说出来便是了,我都能改,你何故要这般折腾自己呢?”
晏欺没说话。
薛岚因仔细回想一番,猜他约莫在对昨夜二人亲吻之事耿耿于怀。这样硬要说来,也确实是薛岚因起手先去招惹的晏欺——若非这混账小子色迷心窍上去占了人家两下便宜,也不至于发展到事后谁也不愿再提的程度。
……可是一想到这里,薛岚因那一颗铁打似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一片小角。
像是有块雪突兀地卡在正中间,一点点地朝下不断融化。
“喜欢与你亲近有错吗?”
没有错。至少,他自己心里是这样回答的。
“师父自己说的,使用禁术保我一条小命苟活在世。”薛岚因道,“且不管你究竟后悔与否,救了那便是救了,你肯这般待我,正巧说明我二人以往关系匪浅。”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与你亲近?”
他总是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内心想法一次倾倒出口。
殊不知,这世上有多少艰难险阻,是多少条腿都跨越不过的。
“……你我是师徒。”晏欺头也不回,木然说道。
薛岚因固执回道:“师徒又如何?”
晏欺目光微侧,尤是冷淡道:“你我均是男子。”
薛岚因明显一顿,随后又急忙道:“男子又如……”
晏欺厉声道:“你想清楚再说!”
薛岚因呼吸狠狠一滞,再抬头时,见晏欺正随手抽过一沓白纸前来,欲将雕窗缝隙里里外外糊个彻底。薛岚因心中暗道不好,一时也再顾虑不得其他,探手上去勉力勾住晏欺指节道:“师父……师父!我、我想得很清楚!你且把纸拿开,莫要挡着,听我说明白行么?”
晏欺微微抿唇,狭长的凤眸亦在同时低垂下去,似并不情愿听。薛岚因断然不肯让他再逃的,手掌用尽了力气,将那半截小指攥在手心里,一面狠命抓握着,一面断断续续地重复道:“我……我真的想清楚了!今天白日里,见过一趟师祖,他说的那些道理,我虽听得囫囵,但又未尝不曾仔细思虑过?师祖总要说我一句‘歪’——我是挺歪的,心思不正,说出来的话也老在惹你生气,可我不想撒谎,也不想学你那样,把什么都往心里藏着。凡事既是欢喜,那便去做了,开了这个头,我就没想过要逃哪里去……师父,我命是你救的,前后朝夕十六年,我所剩的记忆笼统也就这短短十六年,过往的所有情分,从来只系在你一人身上。应那一句欢喜,我便心甘情愿,且不论余生还有多长,我都只想追随在你身后……如此珍重,不负你我。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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