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那滚滚浓烟确实让人惊讶,将守城门的禁军吓了一跳,难道是有什么敌情?如果是纪龙的人马来袭,那各地的哨岗应该有所察觉,绝不会让他们这样大摇大摆地骑马进京,普通的镖队不可能也这样的气势。
许平脸色一沉,悄悄退到城门内,瞪眼看着奔来的人马;一看之下不由得暗赞一声,果然是兵强马壮,每一个兵将看起来都很强悍,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分成两批前来,并非同一伙人。
左边那一队人马全是四、五十岁上下的老将,虽然没有穿戴盔甲,但别在马上的大刀闪着渗人的寒光;大刀并不是新打造的闪亮,而有着不少的血迹和卷痕,破败之中的寒气不知夺去多少的人命才能铸就,让人一看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一批人大约四、五百人左右,个个面沉如水,没半点表情,即使没有愤目而视,但也能感觉到他们前进时那强大的压迫感,这么厉害的杀气绝不是没上过战场的军队所能拥有的,一看就知道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
右边的人马差不多也有二、三百人左右,一样轻车简从,手里清一色的长枪也是寒气逼人,相较而言,他们似乎多了一种风霜,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漠,似乎任何胆敢阻撞的人都会被他们践踏于马蹄之下,豪迈之情让人望而生畏。
双方看起来一样是狼虎之师的兵将,却不知道出自哪个单位,细看之下,他们身后各有一辆马车慢慢行进着,能动用这样的兵将护卫,那他们的主子肯定是不世的强者。
有人已经认出了这两队狼虎之师,一队是隶属破军营的将土,另一队则是威镇东北的饿狼营,看这个架势应该是两位开朝大将归来,才能动用这些精兵护卫。
城的守卫一看清楚自然不敢怠慢,慌忙前来驱逐围观的百姓,又赶紧派人进宫去报信,队长更是亲自赶来为两位大神开路,避免围观的普通百姓惹出骚乱。
马车还没进城内,就有许多流言蜚语,百姓们纷纷议论着这次两人一起进京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镇北王的身分是那么微妙,但现在却与唯一能和他一战的金吾将军一起出游再携手归来,看样子两人的关系还很不错,当前这情况实在太跪异了。
许平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看着两辆马车在重重护卫下朝皇宫驶去,心里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这次外公和纪中云到底谈了什么?绝对不是他们所说游山玩水那么简单;纪中云这老狐狸来京城到底有什么目的?一切的一切就连朱允文都倍感疑惑。
许平并没有一路跟进宫里,而是先悄悄地回到太子府里,静静思索着目前的形势;阿木通带着他的人马也已经退到边境,近距离的驻扎对于一向强悍的饿狼营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饿狼营这群杀神肯定气愤不已,但破军营的虎视耽耽让他们又不能有任何动作,而破军营这边也只能按兵不动,毕竟除了和饿狼营对峙以外,还得时时注意津门的局势,无法挪动半寸。
东北一线陷入很奇怪的状况中,大明最强的两大军队几乎动弹不得,而阿木通大摇大摆的驻扎更是引得流言四起,如果不是眼下局势不明朗,恐怕按纪中云强悍的性格,早就派兵将这群不速之客打回草原了。
阿木通送来的战马固然是一大诱惑,但对于他这样一个王子来说,两万匹马的代价还是很大,这么大的礼物送上门来,许平收下了,但收得不怎么安心,毕竟绝对没有从天上掉礼物的事情,拿了好处也得堤防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主子。”
林紫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着爱郎皱眉沉思的样子觉得心疼,但又感认真的样子很好看,在一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后,才忍不住徐徐地说:“您要不要用点膳食,要不我让小米过来伺候好吗?”
许平播了攞手,轻叹了一声说:“最近让小米好好休息吧,记得让厨子给她多做点补身子的东西,也多陪她说说话。”
“是。”
林紫颜一看爱郎满面愁云也不敢打扰,轻应一声后就告退了,心里却有些嫉妒,小米一个从宫里来的小丫鬟也能得到如此宠爱,恐怕这么好伺候的主子世上难找第二个了。
许平还在飞速地分析个中原由时,林伟笑咪咪地站在门外,明显回来后休养得不错,一脸春风的喊道:“属下林伟,叩见主子。”
“回来了。”
许平温和的笑了笑,示意他先坐下来再说;打量了一下这个手下,别说这家伙还是一脸淫荡,脸上的贱笑看起来依旧那么下流,但是比起以前感觉成熟了不少,隐约多了几分稳重,云南之事看来也是一种不错的磨练。
“主子。”
林伟嘿嘿地笑了笑,毫无廉耻地说:“昨天不就回来了,看您那么忙我也没敢上前请安,不过呢,咱也不是啥老实人,昨晚在飘香楼爽了一晚上,不过帐都是记在您的名下。”
“你这个王八蛋。”
许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笑骂道:“这年头嫖妓还有他妈记帐的,我告诉你,自己去把这钱给结了,老子一分钱都不出,挂着老子的名号去记帐,你皮痒了是吧!”
“不是吧!”
林伟脸色苦得和死了儿子一样,满面委屈地说:“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大内侍卫的职务已经被停了,府内又一直没记我的名,现在没人给我发饷银,您再不救济我怕连房租都付来。”
“你这个臭小子。”
许平描头笑了几声,马上又面色一沉,严肃地问:“别再说些废话了,说吧!
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新的线索?“林傲也收起了嬉皮笑脸,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以后,才凑到跟前来,压低了声音说:“主子,据我在云南这段时间的潜伏打探,发现纪龙身边一直有个叫童怜的女人在为他组织情报、招兵、买马,据说这个女人能力之强绝对是纪龙麾下之首,眼下有传闻说她已经潜到江南一带,与一些江湖人士来往密切,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外泄。”
“童怜?”
许平皱起眉头,纪龙手下确实苷不少能人,但惟独这个名字听起来很陌生,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这一号人物存在,更何况在这男尊女卑的年代,又有多少人能和自己一样去欣赏女子的才能呢?
林伟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脸色沉重地说:“对,按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个女人是青楼出身的清倌,后来被纪龙收为养女,可她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女子,甚至于上次京城之乱时的江湖人马有一半以上都是她网罗来的,层层阻击更是她一手策划,手段之高明,隐藏之深确实让人佩服。”
“还有这一号人物。”
许平细细地思索了一下,冷着脸说:“这个人我会想办法找出来,把你手里有用的线索全整理出来就好。”
“属下明白。”
林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随后又恢复一脸猥琐,淫笑着问:“主子,咱在云南那也待几个月了,您说说,这次回来是不是先给点赏银,让属下先玩一段时间再说,我这穷得都快尿血了。”
“玩你个头呀!”
许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没反对,不耐烦地说:“你一会儿去支一万两银子吧,记得和孙正农平分,你们先休息一段时间,有事的时候我再找你们,不过不许给我惹麻烦知道吗?”
“是。”
林伟喜笑颜开地应了一声,恭敬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叠纸放在桌子上,全都是这次云南之行获得的情报,看来他也是早有准备。
等他退下,许平才拿起情报看,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这个童怜还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虽然对于她的信息只有只字片语,但却不难看出这个女人手段之高明,京城之乱时,铁臂苍鹰这些人都能被她收于麾下,又为纪龙网罗那么多的人才和高手,这些人隐藏在京城那么久却不被发现,可见她的高明之处绝不止纸上所描绘的这些。
妈的!许平不禁暗骂了一声,恐怕这娘们就是纪龙的影长,纪龙一直站在明处吸引朝廷的眼光,她却私下准备叛逆所需的人马和兵器,甚至早就把人马埋伏在京城之内,朝廷上下那么多眼线竟然都没有发觉,真失败……
“来人一”许平怒气冲冲地喊卩一声。
“主子。”
一名丫鬟赶紧跑了进来,虽说是丫鬟但却是魔教中人,自从柳叔死后许平加强了府里的防卫,不少丫鬟都是从刘紫衣那挑来的,忠心耿耿扮演着下人的角色,一个个身手不凡,各有不同的本事。
许平满面怒火地将情报拍在桌子上,咬着牙吼道:“将这份情报抄写起来,一份送到宫里,一份送到你们教里,告诉柳如雪,手上能停的事全停,第一时间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活的不行哪怕尸体也要。”
“是。”
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一看主子发这么大的火,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拿着情报跑了出去。
童怜,许平红着眼记住了这个名字,看来这女人绝对没自己估计的那么简单,能力之强恐怕还在柳如雪之上,这种暗地里的较量确实困难,这女人直到现在朝廷的眼线还发现不了,可见她手段之高明,想抓住绝不容易,但若能抓住她,等于砍去纪龙的一只手,绝对大有功效。
休息了一会儿,果然宫里就来人了,名义上说得好听,说是两位将军回来了,所以圣上设个家宴,但实际上还不是纪中云有了明确的消息,朱允文想要许平一起来商量。
马车一路上缓慢地朝皇宫行进,许平半眯着眼,猜想着纪中云到底要干什么?
搞得京城局势紧张,但他却和个没事人一样到处乱晃,看来令天一切就能分晓了。
御花园内热闹非凡,丝毫看朱允文一贯节俭的作风,到处都是忙碌的宫女、太监,精心准备着一道一味佳肴,又将御花园好好装饰了一番,金杯银筷,玉碗桶木屏,一切尽显皇家的奢华之风。
随同一!人一起前来的几百名将士虽然无法一起进宫,但朱允文还是在宫阄外赐宴,这举动就连许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再怎么功勋萦萦的老兵,也不必给他们这样的恩宠朱允文这个九五之尊架子自然不小,哪会那么早到场,许平刚穿过走廊时就看见御心亭那有两个健朗的身影在对饮,阵阵豪迈大笑更是不绝于耳,周围的宫女、太监早被屏退到百米之外,恭敬等候两人的吩咐。
两人的谈笑戛然而止,纪中云半眯起眼来,抬头看了看许平,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纪镇刚也转过头来,一看见宝贝外孙,立刻就童性大发地喊了起来:“平儿,赶紧过来陪我喝两杯。”
“来啰。”
许平一边走,一边观察着,除了以前不经意地看几眼外,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纪中云。
身材不像外公那么魁梧有型,虽然有几分消瘦,但看起来却充满了力量,虽说是苍老之颜,但给人的感觉依旧威风无比,隐约透露着让人无法抵抗的威严,鹰眉剩目煞是好看,想必年轻时也是一名美男子。
御膳还在准备中,但这两个老家伙已经忍不住在亭边摆开一桌先喝一点,虽然隔壁亭子里飘来阵阵诱人的香味,但戎马一生的他们似乎更习惯粗糙简单的生活,几块牛肉干,一把花生已经是他们最好的下酒菜,对于这两人不合规矩的要求,没人敢说个“不”字,乖乖为他们准备这一桌粗糙的酒菜。
许平迳自坐到他们面前,客气地弯了弯腰,微笑着说:“平儿参见外公、镇北王。”
纪中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尽管他是异姓王,但皇家之人相见自然不必行礼,许平的谦虚倒让他有点意外,马上也站起身来鞠了一躬,爽朗地笑道:“太子殿下客气了,纪中云不过一粗鲁莽夫而已,哪当得起你这大礼呀。”
本来按这种场面应该是“久仰久仰、哪里哪里”之类的废话好好说上一顿,互相看一下谁拍马屁的功夫比较高,将吹嘘奉承的恶心话较量一下。
纪镇刚似乎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吹胡子瞪眼地说:“得了你们,别在老子面前装斯文,真当我不认识你们啊?一个个比我还他妈无耻,装什么装呀!”
纪中云尴尬地笑了起来,许平并没有继续客气,而是笑着一挥手示意大家先坐下,一二人轮番坐下,眼尖的宫女立刻拿来酒杯碗筷,殷勤地为三人斟满了酒。
“平儿。”
纪镇刚爽爽地抿了一口酒,满面红光地说:“外公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这次咱家有后也多亏了你的主意,回来的时候我特地问了一下,已经有四个小头怀孕,看来我离抱孙子也不远了。”
“呵呵,恭喜外公。”
许平双手捧起酒来,一脸谦卑的微笑。
但许平心里却暗自骂了起来,心想:你那手段比我还狠一百倍,我那可怜的舅舅不累断老腰才怪,这段时间光是被你灌下的春药没一斤都有八两,这么强的药劲,别说是睡几个女人了,短他去给猪配种,照样能怀胎下崽。
纪镇刚爽朗地笑了好一会儿,纪中云马上就不爽地说:“得了你,别碰个人就开始吹嘘这事,这把年纪才抱孙子有什么得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了太孙呢。”
“我乐意。”
纪镇刚立刻吹胡子瞪眼,像小孩子耍脾气一样让人哭笑不得。许平在一边笑而不语,从这轻松的气氛丝毫看不出两人之间关系的微妙,两大军营的对峙似乎一点都不影响他们的心情,反而凑在一起如孩童般打闹,这种血水里滚爬来的交情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圣上驾到!”
一声高亢的喊声,朱允文在宫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即使一身便服,但举手投足间也尽显帝皇之尊,两个老家伙一看立刻都闭上嘴,老实地站了起来。
按规矩,面圣时自然是要跪地行礼,但朱允文抬眼一看,一个是不太听话的儿子,从来不喜欢给自己面子;一个是现在最为仰仗的泰山大人,辈分比自己还大;最后一个是让人不省心的开国大将,手握饿狼营大军,现在态度还不明朗。
这三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朱允文苦笑了一下,没等三人做点样子就摆手说:“行了,都是自己家人不必行礼,入座吧。”
许平笑咪咪地看了他!眼,心想:你倒是识相。两个老家伙也没说什么,许平马上客气地让两位老不死的先进亭子入宴,自己这小辈当然是最后一个坐下。
刚落坐,朱允文就温和地笑了笑,捧起酒杯温和地说:“两位将军,这次衣锦还乡想必感慨不少吧?一会儿可得把一路上一闻说说,让我也听听有什么趣事。”
“荒野之地而已,哪有什么趣事。”
纪中云客气地回应了一声,捧起酒一饮而尽,红晕迅速爬上脸庞。一纪镇刚自然也不甘落后,头一扬酒杯也空了,两人的豪迈之情不减当年,尽管都年过甲子,但依旧健朗无比,不过似乎有点暗自较劲的意味。
朱允文一放下酒杯,原本满脸微笑瞬间消失,手一挥,宫女们立刻惶恐地退到一边去,纪中云似乎也意料到了什么,一点都不显慌张,而是笑咪咪地说:“圣上,有话不妨直说吧!”
朱允文眼睛溜溜地转了几圈后,才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朕想知道,镇北王规在到底持哪种态度?是想帮着令郎一起对抗朝廷,图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或是依旧忠于大明,还是我大明忠心耿耿的镇北王爷?”
许平和纪镇刚顿时有些愣住,朱允文把话说得这么坦白,让二人有些预料不到;对于纪中云,朝廷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这斩钉截铁的问一在令人诧异。
反而是纪中云镇定许多,微微的一笑,反问:“圣上,如我有逆反之心,那此刻也不会坐在这与您同饮了,和我一起到京城来的就是饿狼营的大军,难道我的态度还不明朗?”
朱允文冷哼了一下,说:“王爷,既然如此,你们不听兵部调令,又从何谈忠心二字。”
纪中云也不恼怒,苦笑了一下,说:“您又何须明知故问呢?兵部不过是朝廷的一个傀儡而已,养的全是一群只会吃饭的人,纪某真正在意的是圣上的意思,兵部之令别说是我,破军营和其他各军哪个听其调遣?”
纪镇刚可不想在这时候被拖下水,马上抬头看天,装聋作哑;许平自知辈分小,也乖乖地没说话,心里有些惊讶老爹竟然这么直接地质问他,难道不怕纪中云恼羞成怒吗?
朱允文面色一下就有些沉了,不过还是压着怒火,声音嘶哑地说:“王爷,明人不说暗话,饿狼营盘据东北多年,却不听朝廷之令,眼下令郎谋逆已是事实,今天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唉……”
纪中云一地叹息了一声,抿着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朱允文始终冷着脸看着他,没了以往那么谦卑的态度,许平满脑子全是疑惑,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灵光—闪,难道老爹手里已经调集了足够应付饿狼营叛变的兵力,才会信心十足地逼他表态,或是有别的原因才让他这么胸有成竹?
气氛一时间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许平和纪镇刚都直直地看着纪中云,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目前的局势,如果饿狼营真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