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马上、马上!”
工匠们一个个心无旁骛,全神贯注地调整准确性和幅度。这种轰炸效果似乎让他们不是很满意,一个个脸上充斥不满,让人感觉更是期待、更是兴奋。
“太厉害了丨”陈奇这时也跑过来,看着工匠们正在忙碌,也是难掩兴奋,满面红光地喊道:“这么远都能炸得到,简直神了。打了那么多年仗,我还没看过这么厉害的大炮,还等什么,继续轰死这帮王八蛋!”
这时不只他一个人兴奋,全军上下也是热血澎湃地期待新一轮的轰炸,期待刚才那犹如天谴一样的轰炸。
但是工匠们一个个都鄙夷地看了陈奇一,不去搭理,默默忙着手里的事,连半个和他说话的都没有。
陈奇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久前蔑视了这帮能工巧匠,甚至还出言不逊地侮辱他们,再看看许平鄙视的目光,顿时满面愧疚。
突然他咬牙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弯下身来满面羞愧地说:“各位兄弟,陈奇对不住了。”
“行了你!”
许平看他是真的下了重手,打得自己脸肿不说,连嘴角都出血!
想想陈奇倒算不错,这时候还知道自罚一下,让这帮工匠出出气。
许平赶紧开口说:“刚才嘴贱了吧,等拿下津门的时候,扣你一年饷银给人家摆几桌道歉酒。”
“应该的、应该的!”
陈奇赶紧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目不斜视的工匠们。
这家伙倒算是可爱,刚才还一脸轻蔑,现在也知道悔改了。眼见他堂堂一个将军都掌掴自己了,谁还能有意见?
众工匠互相看了几眼后,给了他一个微笑,算是原谅他了。
陈奇本想在旁边看他们忙活,但想到自己还身负布防的大任,只能无奈地跑回军中坐镇。
“这家伙真是单纯!”
孙正农有些调侃地笑了笑,不过看得出对于陈奇的态度十分赞同。
“欠揍的家伙!”
许平冷哼一下,没再多说。陈奇虽然看似大剌剌,但粗有细,看见炮火的威力这么好就知道赶紧来道歉,不然的话,班师回朝后非整死他不可。
“殿下,好了!”
众工匠忙碌了一会儿后,终于满面兴奋地跑过来,拍着胸脯说:“现在可以连续不停地轰炸了。我们把幅度调得很高。就算炸不到城墙顶,炮弹也会炸到城里去!”
“辛苦了!”
许平阴冷地笑了笑,看着南城门上愈来愈多的人影在跑动,又看了看手举火把满面兴奋的士兵们,立刻大声喝令道:“给我炸,把他妈的津门给我轰平了。”
“是,轰平他妈的津门!”
士兵们兴奋难耐,手一低,再次点燃引线,一个个眼里尽是兴奋的光芒。
“轰他妈的津门!”
浑重的声线传遍全军上下,恶鬼营的两万大军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大喊,此起彼落的呐喊声充满仇怨和得意,瞬间响遍整个津门的夜空。
伴随着一浪比一浪还高的呐喊声,沉重的大炮再次猛烈轰出,发出宛如伴奏一样的震响。当红亮的炮火再次出现之时,全军上下兴奋的情绪顿时沸腾到极点。
十五门大炮不停地开火,一颗颗炮弹开始轰向南城门。
不少赶来支援的周家军还没明白情况,只觉得地动山摇,身边不是飓风就是猛烈的火焰,简直像是一下子陷进阿鼻地狱。
有的人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席卷而来的气浪轰得掉下城墙摔死;有的甚至只感觉眼前一亮,顿时被炸得尸骨全无。
城墙之上不停爆炸,甚至城里近一点的地方也陷进炮火的轰炸范围之中。
负责防守南门的周云清顿时大惊失色,看着城墙上不断被轰炸和城下哀号的伤兵,立刻气急败坏大喊道:“别慌,快戒备!”
但他的声音却淹没在一声声的炸响中,宛如炸雷一样的亮光顿时让整个南城门全是哭爹喊娘的士兵。谁都听不见他的大喊,耳边全是一阵阵轰鸣,眼前全是他们所不认识的爆炸和火光、轰炸开的铁片和碎石,正在进行一场完全抵抗不了的杀戮。
周云清一看周围的士兵被炸得尸骨全无,顿时吐了血,但是现在连敌人都找不到,根本无法防御。
气急败坏的大喊还没结束之时,他突然感觉背后有一种极端灼热的感觉。
“将军!”
整个南城门被轰得不断掉下碎石,硕大的城墙出现分裂瓦解的趋势。
这时城墙顶上已经没有活人,身上不知被碎石砸出多少伤口的周云清连看一眼都来不及,一颗炮弹像是炸雷天降一样,轰到他的身上;在他惊恐的大喊之中,将他的身体炸成燃烧的碎屑。
城下赶来的士兵们亲眼看见这恐怖的一幕:一个活人竟然连惨叫都没有就被炸成焦碎的肉块!这种可怕的威力让他们从头顶冷到脚底。
瞬间的轰炸竟然把这个周家军中防守的翘楚炸得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当几块碎肉冒着黑烟掉到眼前之时,士兵们感到骨头都因为恐惧而生疼。
“快跑呀!”
这时不少炮弹轰进城里,不管是城下的百姓和士兵只剩逃跑的份,谁都知道稍一迟疑,立刻就会被炸得尸骨全无。
南坡之上的火光没有停过,连续三波的猛轰把城墙轰塌最少四公尺,城门被碎石淹没了,整个城墙上连半个活人都看不到。
许平一看,顿时兴奋不已,高声呐喊道:“继续,轰!没把炮弹打光不准停。”
“主子,那里面还有无辜的百姓呀丨”有个学子看着居住城南的无辜百姓也被炮火猛轰,于心不忍,立刻跪到许平的面前苦苦哀求。
他这话确实让不少人心里一酸,一顿炮火下去死的不只是周家军,还有津门里无辜的百姓,甚至炸死的百姓比军人还多!
士兵们点炮的动作不由得迟疑下来,再这么轰下去就不是攻城,而是屠城了。
许平一看众人原本剧烈的兴奋都没了,顿时有些恼怒,将他踢倒在地后,皱着眉头怒骂道:“你是不是傻了?你有没有想过纪龙之乱害死多少人,难道你以为他们肯归顺朝廷吗?”
“但是……主子!”
那个学子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倒在许平腿边苦苦哀求道:“百姓们都是无辜的呀,求您网开一面,别再轰炸了,这样炸下去,城南的老幼妇孺都会被牵连的。”
“妇人之仁!”
许平盛怒之极,眼里起了杀意。
为了这一战,恶鬼营到现在死了多少人、朝廷死了多少人,眼下为了所谓无辜的百姓就要停火,自己那些兄弟不是死得很冤了吗?
这个学子的话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方面确实于心不忍,另一方面却是为了兄弟的死而痛恨,举火把的士兵都犹豫不决地停下手。
这时许平已经气坏了,这年头如果贸然杀了进言的文人,对自己的声望会有极大影响,如果不是为了稳定军心,他真想下手宰了这个食古不化的王八蛋。
学子继续哭哭啼啼地哀求,似乎死的是他祖宗十八代一样悲哀。
许平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砍了他,正气得无可奈何时,杜宏突然走过来,冷眼看着这个同窗,默默地朝白屠伸手。
白屠也是一脸厌恶,想都不想就把手里的刀递过去。
杜宏面无表情地走到他的身后,连半丝犹豫都没有,举刀朝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下。
“啊!”
鲜血立刻不停流出,杜宏忍痛捣着伤口,将划伤自己的刀硬塞到这个学子的怀里,旋即有些惊恐地喊道:“来人呀,这叛逆想行刺主子!”
“你……”
白屠顿时愣了,原本以为杜宏要背起骂名杀了他,没想到杜宏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既保全自己的名声,又能杀人于无形。
“贼子,竟敢伤人!”
众人一看杜宏疼得满脸冷汗时,眼里的一丝阴狠顿时浮现,既佩服他自残时毫不犹豫的坚决,又为这有些极端的智慧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没有……”
学子顿时吓坏了,手里拿着满是鲜血的宝剑一脸惊恐,这时他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事。
“来人,拿下!”
许平对于杜宏的谋略感到惊讶,确实是急中生智解决自己的大难题。见他手臂上的血流个不停,原本苍白的脸现在更无血色,顿时有点心疼。这办法虽然冷酷,却是最有效的。
“大胆,竟敢行刺!”
白屠上前不由分说,夺过剑后对准他的胸口狠狠刺去。其他的人全都冷笑地看着这一幕,即使曾经是同年,但谁都不会去可怜这么一个迂腐古板的家伙。
“护驾!”
明眼人一看也一拥而上,不给他半点解释的机会,直接乱刀砍死。
不得不说杜宏制造的借口是最好的,既不会落人话柄,又能快速解决问题,有的人想想死去的兄弟也是心里有气,所以下手根本没半点情面。
“没事吧!”
许平冷漠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拖走,见杜宏正在包扎伤口,立刻笑了笑后,赞许地点头:“杜宏救驾有功,待凯旋之时再论功行赏。”
“谢主子!”
杜宏笑了一下,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但这种情急之下的智慧和杀人不用刀的可怕,还是让人感觉到这位门生的心狠手辣。
“贼人已诛,此人假装进言,实则却是要行刺丨”白屠厌恶地擦了擦刀上的血,朝目瞪口呆的士兵们怒喝道:“还等什么,继续给我轰!”
“这种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孙正农在旁边郁闷地嘀咕一声。
现在的太子门生哪个不是奸诈狡猾的狠毒之辈?能入府行事的哪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之前真没看出还有这种迂腐古板的家伙混进来。
“是、是!”
士兵们从惊讶中回过神,刚才事发的时候他们也没看清楚,这下都以为真有人行刺而有点惊魂未定,杜宏替主子挨了一刀才阻止这场祸事。
大家想起自己刚才稍稍的迟疑就有点后悔,原本眼里的犹豫也变得坚定。战争确实不能带有半点的妇人之仁,否则一旦给了敌人机会,死的就是自己。
炮火再次猛烈地轰炸南门,在持续的强轰下,高大城墙被炸得土崩瓦解,靠近南门的街道几乎被炸成一片火海中的废墟。
在黑夜之中只见不断的爆炸声和光影在闪烁,一股股黑烟在城里燃烧起来;被炸得体无完肤的人在炮火之中哀号着,人肉烧焦的味道在津门大城逐渐飘散,让恐慌的气息变得空前浓郁。
“太爽了!”
当看着整个津门城南被炮火轰得像是人间地狱一样恐怖时,陈奇也是彻底傻眼,终于知道主子为什么对南坡那么在意,在兵临城下之时还选择强攻南坡。
以这种恐怖的威力继续轰下去,恐怕半个津门都会被夷为平地。
南坡上的火光不断闪现,炸得整个津门大地都在摇晃。城南到处都是冒着黑烟的大坑,南城墙几乎塌了一半。
如此可怕的动静让忙于攻城的天机营也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恐怖的场景:“那是什么!”
连续轰了半夜,几乎把弹药彻底打光了。许平眼见整个南城门都已轰塌,他兴奋得要命,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继续,把整个津门都给我炸平了!”
“主子!”
这时工匠们擦着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说:“剩余的炮弹只够维持半个时辰而已!”
“不管了,给我打没了,先把南门炸平再说!”
许平继续喝喊着。眼见那么久的谋划终于成功,现在心潮澎湃,怎么都安静不下来,尤其是亲眼看到这恐怖的效果,本不该属于这时代的威力确实让人血脉贲张。
“大个子,你可以安息了!”
工匠们见炮火比预期的还猛,一个个欣慰地流下眼泪。为了研制这种杀伤性极大的武器,他们躲在小屋里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
天空慢慢露出鱼肚白,南坡这时成了大战之中唯一的焦点,所有的目光都往这里集中,都想知道恶鬼营到底是何时拥有这么可怕的武器。
周家军被这一顿炮火轰得损失惨重,即使想派兵攻打,但被反应过来的天机营纠缠得分身乏术,根本无法一探究竟,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南城被铺天盖地的炮火所笼罩。
“弹药终于没了!”
当持续一夜的炮火声停下时,夜晚也过去了。
许平感慨地看着整个南城被炮火炸成废墟,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时恶鬼营上下恨不能直接冲出去,顺势杀进城里直接和周家军拼个你死我活,奈何军令如山,所有人只能忍住热血沸腾的冲动。
炮火一停下,津门上下总算是松口大气,也猜出一夜的轰炸过后,恶鬼营已是耗尽弹药。
这时南坡之上突然烧起一股股奇怪的蓝色烟雾,直冲云霄,似乎发出什么信号,这接踵而来的异变,让人刚放松的神经顿时又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