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请的。”悄悄的透过那些文件夹的缝隙,默默的注视着她,一看见她正看着自己,脸一红又低下头去。她心里奇怪起来,她走在街上不是没人回头看,可是他看她,根本不是那种看,而是似乎想研究什么,想看出她的什么特别之处来。她有些不自在了,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五楼,他抱着东西出去了,她继续的下到一楼,出了电梯门,大堂里本来还另有三部电梯在右边,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一听到她这边电梯铃“叮”的一响,齐齐的望过来,她也没觉得什么,匆匆就走出来,那些人却还继续站在原地,她这才疑心起来,回头一看,刚才搭乘的那部电梯旁,大理石墙壁上小小的一方镂金铭牌:“总裁室专用”原来这部电梯是易志维的专用电梯,怪不得人人瞩目。
她窘迫起来,连忙的穿过大堂往外走。心里突然明白过来,这既是专用电梯,一般员工肯定不会随意搭乘,自己刚刚遇上的那个年轻人,也就不是东瞿的普通员工了。她一想就对上了号,易传东正在东瞿实习。他搭了兄长的专用电梯上下是有可能的,想到他适才打量自己的表情,更加的醒悟过来:他并不是偶然遇上的,他是听说自己来了,故意同她搭同一部电梯下去。东瞿的资讯业绩众所周知,全部采用企业网络远程共享,哪还会有人抱了大堆的卷宗跑来跑去这样的情景。他是借此有意的挡着脸,因为他和易志维很有几分像,所以自己觉得眼熟。
她说不上来是好气还是好笑,易传东看起来不像是个调皮的人,这样做一定是好奇到了极点,才大着胆子跑来看她的,想必心里还在担心兄长生气。易家人、东瞿的员工其实都有几分害怕易志维,她知道,看他在公司内的样子都看得出来。偶然听到他往家里打电话,和易太太说话都是命令的语气掺杂在里头,他在特殊的地位上太久了——近十年的东瞿执行总裁,东瞿又是他一手再造的,人人都对他唯唯喏喏,于是养成了他这种号令天下的习惯。
她一开始也是很怕他的,可是他对她算是特别的了,她的胆子是让他宠出来的,有时候他让她缠不过,还会说:“我真是怕了你了。”他并不是真的怕了她,可是她听着总是高兴的。
去超市买了材料回家,炒了炒饭,自己吃了一小碗,剩下的用保鲜膜盖好放到冰箱里,打开电视消磨时光。他说了要晚一点回来,可是她也没想到会那么晚——她差一点在沙发上睡着,他显然是喝过酒了,进门就往沙发上一坐,解开领带又解开领扣,她连忙的把冷气打低一些,问:“喝多了?”
“还好。”他说:“好热!”站到冷气机下去吹,她连忙把他拖开:“你存心想感冒?”却意外的发现了他衬衣领上的一抹腻色红痕:“这是什么?”他笑嘻嘻的:“客户要去唱歌,我们去了ktv。”当然是ktv的小姐留下的,她嘴角不由微微一沉:“去洗澡吧。”
他偏偏不去,她有过经验,怕他和上次一样胡缠着自己,说:“那我给你剥橙子去。”他却还记得:“不吃橙子,炒饭呢?”
“在冰箱里,我给你热。”她进了厨房拿出炒饭,放到微波炉里去热,厨房里只开了一盏流理台上的小灯,微波炉里黄黄的一腔光,轻声的旋转着,她不由发了呆,突然之间,热气在耳后喷上来,把她吓了一大跳,他沉沉的笑着,仿佛很高兴看她受惊吓的样子,她有了气:“你怎么一喝醉就这样?”
他眯起眼来:“我怎么啦?”
她不答理他,他说:“下午你去找我做什么?”
“我说了没事。”
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又吓了她一跳,他低低的,梦幻一样的声音问:“圣歆,你爱我吗?”
微波炉在他们身后嗡嗡的响着,像是一个熟睡了打着呼噜的人,灯光那样暗,厨房里一色的暗红,暗红的地柜、暗红的吊柜、暗红的流理台,光线不是暗红也成了暗红,她让他箍得透不过气来,她熟悉的他的味道,还有她不熟悉的酒气、烟草的味道、别的女人的脂粉香,扑到她的脸上,她难过起来,可是笑了:“你说过叫我不要爱你的。”
他生了气,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生了气,难道说为她说的这句话?这句话可是大实话,他早在纽约对她说的。也许他一喝醉了就有些反常,上次他不是想掐死她吗?
“你没有良心!”他喃喃的说着,她有些害怕起来,于是笑着哄着他说:“好啦,好啦,是我不好,炒饭就要好了,放开我让我拿给你吃好不好?”他放了手,她去拿饭,手还没有触到微波炉的门,他突然一伸手又将她抢回了怀中,像是老鹰扑住了小鸟一样,牢牢的,把她抵在了冰箱门上,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畔:“圣歆!”
她也像一只小鸟一样挣扎起来,上次只是撞了头,这次会怎么样,她刚刚从医院里出来,并不想再回去,他的样子有些可怕,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就好象随时会把她一口吞下去一样。她一动,他就箝制的更紧,她只好不动了,他似乎有些满意,搂着她,吻着她的脸颊,继续的、昵喃的:“圣歆就这样不离开我”
她震动的伏到了他的肩上,他松了一口气似的,抱着她,哄着她,口齿并不清楚的说:“我爱你。”
他突然的醒悟过来,醒悟过来自己正在说什么,在对谁说。他猛然的推开她,怔怔的看着她。
她也呆呆的看着他,他强笑着,说:“我真是醉糊涂了!我去洗澡。”
她不吭声,他走开了,微波炉里,一阵一阵的饭香透出来“叮”一声铃响,那黄黄的光灭了,厨房里只剩了那暗红的小灯,远远的浴室里有水声传过来,像是梦一样,是她恍惚的做了一个梦,也许他是在说醉话,可是——她紧接着问自己,他说的要是真的呢?可是,就算他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他们现在的样子,他们现在的关系——又怎么样
第二天早上起来,她若无其事,他也若无其事。昨天的事只是一场梦境,她做了个梦,他说了几句梦话,只此而已。
她去上班,自从她住了院,公司交给蔡经理打理,他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听说她回来,很是高兴。李太太见了她也高兴,问长问短,又说还好没有留下疤痕。积下来的公事并不多,她就手处理了几件,直拨电话响起来,这个电话不通过秘书转的,一般都是家里人打来,她没有在意,拿起来接听:“傅圣歆。”
没有声音,她怔了一下,又“喂”了一声,还是没有声音。她的手心里濡出汗来了,不会是易志维,他这会儿在上班,肯定是忙得恨不得有三头六臂,没功夫来和她玩躲迷藏,他打电话也是架子十足,一般都由秘书室代拨好了才听,也不会是家里人,家里没人这样来打扰她。除此之外,知道这个直拨号的人数得出来。
听筒里的呼吸声细微可闻,她怔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迟疑的问:“是你?”
“是。”
她的心又乱了,只说:“谢谢。”是谢谢他把自己的东西用速递还了回去。他们太相互了解,所有的话只说一部分都可以领会,他们毕竟交往了十几年,熟悉得就像对自己一样。他知道她谢什么,他说:“应该的。”停下来,沉静就成了无望的死海——黑黑的静,一点生命都没有
她咳嗽了一声,问:“有事吗?”其实她明知道他为何打电话来,可是现在这样子,她总得装作不知道。
果然,他说:“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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