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也恁傻了点?”
尉迟启珏却道:“我要找的,是另一个人。”
喻余青在楼上夹层之中,除了开头用呐蚊声传递的通报号令以外,其他倒是距离太远,听不明晰;只知道千人呐呐,声震山谷,定是八教中人这会儿已将楼团团围住。那多面老人齐声道:“我们得靠近看看!得下楼去看!”说罢一撤铁链,居然从墙壁处又开出一道暗门来,看着铁链延伸的方向,这次是往楼下去。怪不得他们先前能够在下到六楼之中,悄无声息地出手援助三少爷。
那老人伸手将喻余青一抓,便要拉着他一起下楼。喻余青心中一动,知道他们必然要下楼下去,因此掸手隔开,倏忽便和他们拆了两三招;他身形灵动,狭小范围之中腾挪辗转,便如游鱼一般,虽然不见得顷刻能胜,但那古怪老人却也一时半会拿他不得,急切道:“好孩子,我们下楼去看看——必须得着紧了,你跟我来,我们不会害你!”
喻余青道:“跟老前辈们下去,倒也不妨事。只是小子自从上楼以来,浑浑噩噩,诸多事体想不明白,老前辈得分说明白了,小子自当无有不遵。”
老者急切地想下到下层,去看外头来人的情形,但又决计不愿意放了喻余青或者单留他在此,却又知道若是和他耗在这里一时半会也结不了,只是徒费功夫,只得道:“你要问什么?”
喻余青问:“前辈怎么称呼,又为什么身遭重枷,留在这里?”
老者一愣,道:“我们没有名字。若你要叫,便叫我们千面人罢。”那张脸微微一扭,眼珠子一翻,似又换了副面孔,道:“我来说吧!已经被人瞧见了这幅模样,又有什么好遮拦的了?”顿了顿又道,“王公子,你也看见了,我们虽然只有一具身子一个脑袋,却不止有一张面孔。你问我们是谁,我们自个也不知道。这里挤得久了,脸换来换去,许多事混淆在一起,分不清你的我的,也记不清楚。但你问我们为什么留在这里,我们难道是自己想留的么?但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没法再出去了。我们入了王潜山的生死局之中,只得替他在这坐牢,替他养着那尊‘舍身佛’,唯能等待时日一到,我们便能脱离这苦海深枷,重见天日。可谁能料得这老儿也居然也有失手,活了将近百岁,什么本事没有用过,却在最后一年没摊过去。我们只得找到他的传人,才能解开这一局生死,放我们离开这该死的地方!”说罢长长叹息一声。喻余青微眯了双眼,只觉得玄而又玄,不知道该信几分;但这千面老人会变脸的本领却不是说假的,若是都要靠演出来,也太过大费周章。但听他们话中意思,居然这最终还是要着落在王樵身上,不由辩解道:“那老人家们怕不是找错了人?虽说往潜山是我家祖辈,可自小到大,家中只有祖庙中有他的牌位,从未有人见过他,更不知道他什么局法。”
他话音刚落,心头却自是一惊,暗道且慢,那十二家来灭我一门的时候,也说得是同样的话,这其中机巧,似乎正漫然连成一片。但他并不矫舌,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波动,只把这一节放在心里,仍然一片天真烂漫的模样,听那千面人道:“你自然没见过他。应该说,即便你见过,也认不出来。他可以早上是耄耋老人,晚上是妖姣少妇;今日是行脚僧人,明日是落魄书生。一人千面,千变万化,随心所欲。嘿嘿,你小时候遇见的那个疯癫道人,十之有九便是他了。”喻余青大为惊奇,从未想过天底下居然有这门奇功,但想到先前薄暮津与庞子仲说起当年登楼往事,自称王潜山的人居然生了一张极为年轻俊朗的脸庞,当时听来,殊为怪异。但若是依照这般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