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珑道:“旁的他自然不用抢夺,但有一种,他也一样找了百年。”她面色惨白,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了……若不是找到了,他怎么舍得关上墓门?他要把它带到坟墓里去……”她想要往那桂月宫里冲去,几人慌忙拦住了。张元伯斥道:“到底是什么?”
卑明真人道:“老道也正为此事而来,奉请贵教交还凤文原书与传人。凤文本无一字却屡惹尘埃,江湖上为其纷争无数,酿出惨祸,冤冤相报则无穷无尽。老道和几位愿意做个见证,将原书当场毁去,传人收入我门下归束,传我武当正宗心法,教其持心立正,令此流毒终于此地,但愿这一笔百年恩怨就此勾销。”
王仪哪里敢与母亲相见,匆匆奔回殿内,只见王樵跪在地上、抱着头颅仿佛头痛欲裂,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三哥!你头疼吗?”王樵艰难道:“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香味熏得我浑身难受。”王仪身上还偷藏了两支香并没有全还给他们,抓紧给他点上一支,果然稍稍宁定。王仪道:“三哥,卑明大师和我妈妈,还有几个人到了门口,一会儿怕是要进来。”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塞给他道:“我妈妈定会管我要这个,你先帮我藏起来。”王樵接过问道:“这是什么?”只见那盒子雕琢精细,一看便暗藏机关。他一手捂住疼痛欲裂的脑门,一手忍不住将那盒子拿在手中细看,可越是想看清那锁扣机关,便越觉得头脑里好像有什么炸开了一样,有什么抑不住地往外蹦。
而那石门之内却传来隆隆响动之声,王仪急忙凑近细听,却是蟾圣似发疯了一般,在墓室内砸烂各种东西。王仪贴着石门喊道:“丑狐儿!丑狐儿!你怎样啦?”喻余青不肯答王樵的叫喊,但此时为了躲避发疯的蟾圣,正贴在这扇石壁之后,听见姑娘声音里又急又气,仿佛正泫然涕下,心肠便软了三分,道:“仪姑娘,你不用管我啦。这石壁太厚了,是打不穿也抬不起的。”王仪哭道:“一定有别的路出去的。或者有别的办法。”喻余青轻轻道:“我还是别出去的好。我不能见三哥了……他会杀了我的,不然我便要杀了他;那时候该多难受?我不想见他难受,这说不定是最好的办法。”王仪道:“你说什么傻话?他现在就难受得很……”喻余青打断她话头,道:“我求你一件事,成不成?”王仪泣不成声,使劲摇头,才想起他又看不见,喊道:“不成!”喻余青笑道:“你先听我说呀。你这根簪子送给我,好不好?”
王仪叫道:“不好!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根簪子,是犀骨磨金的,从小便戴在身边,太爷特地打过送我的,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了。你还给我,你别呆在里面,你还给我……”
喻余青微微笑道:“那我拿别的跟你换。从小就在身边,又独一无二的宝贝,我只有一样……”
——他恐怕也只有一样。汝凤生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掌扣在那石壁上,四处有细微的陈泥沙沙作响。他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墓门自然纹丝不动,不仅是因为这断龙石厚重坚硬,更是由于他已然在这片刻间受到极大打击,油尽灯枯之故。喻余青看着他,觉得有些可笑可怜,想到二人相隔千里一错百年,又有些可悲可叹。但转而一想,他们两人至少搅动江湖风云,主宰一时之变幻,得窥上乘武学奥义,身不在而回响不绝;而自己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爱没有来得及爱,恨没有来得及恨,又有什么资格可怜别人?
他不由得想到王樵,不知道他在外面如何?我托仪姑娘照顾他,她肯答应吗?只这么轻轻一想,便觉得精神一恍,顿时昏沉不堪,好像魂魄恨不得飞出躯壳,穿过巨石,去到他身边;经脉仿佛万针攒刺,那蛊蠢蠢欲动,恨不能趁机取而代之。当下不敢再想,只紧紧盯着天顶上莹光的一角,那幅沈忘荃的画像被那微光照亮一隙,从纸后透出一道道细细的丝线。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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