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余青面色一冷,猛地站起,众人但觉堂中寒风扑面,人人气息闭塞,半晌不能呼吸,整座厅堂内如临朔日,隐隐得闻耳畔仿佛北风呼啸,厉声不绝。王樵急忙一拽他手,喝道:“余青!”拦在他跟前;众人面色惨白,这才得以齐齐吸气。跟着却四下一片惊呼,转头看时,只见那老夫人以杖击额,委顿在地,探手去摸时,居然已经自绝了经脉,断息而死!王樵急忙催动凤文,护住她心口一道暖气,在这骤临严寒、令人牙关打战的堂上,恍如一道晨曦暖光落在枝头,绽开心香一朵,催得她回光返照,朝王樵微微笑道:“好孩子……你是个心好的,我若活着,想必你也不能心安……”
她指一指这宗堂,眼角朦胧,无数子孙的人影在视野的边缘朦胧成细白的线。“只求用我一条性命,换这百年的基业,千人的宗族,万斤的担子,交在你身上……”
第八十五章问君何所求
喻余青气得食不下咽,一天不想和他说话。
“你也知道人都紧着软柿子捏!你就是那最大的软柿子!巴巴地都赶着上来拿捏你,拿定了你心软得跟豆腐渣似的!”他气得上头,发一通脾气后反而笑了,声音低下去,“可不是你心软么,街头话本里都拿你说呢,谁不知道?哪怕只是从水里救了一个姑娘,也要娶她过门了,给她着落了,才肯出家……”
王樵焉头耷脑地给他骂了半晌,自知理亏,也知道是被人算了,只是他觉得也有几分佩服,拿命来绑你逼你就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老太婆也是活成了人精,知道什么筹码能赌,什么价码又最为有效。
他突然没来由地想起爹爹,他早早与十二家淡了来往,只是拿钱养着;也不怎么当真上心敦促子弟学武,是不是那时候就看出了什么来,想要明哲保身,逐渐撇清这一层?而这老太婆怕也看出来他的意思,这一根绳上的蚂蚱,是断然不能只跑掉一个的……
所以她借了刀,杀了人。不只是杀一个,她不知道到底有谁动了这心思,亦或是想要杀鸡儆猴,就干脆来了个斩草除根。
如今她把罪都认了,责都担了,命也还了。他王樵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嘟囔着道:“得了,说这个便说这个,扯到姽儿身上做什么,那是怎么回事,我不都跟你交底了吗……”
被他这么一搅合,简直仿佛没来由的嫉妒莫名上窜,喻余青咬紧下唇,把自个儿腌臜心思压下去——人就在你身边,什么也给了你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他就是不知足,他想要给他最好的,让他永远不沾手这些红尘黄土,人心鬼蜮。愈是这样想便愈发恨自己,更恨这老妇藏得太深,谁也不会想到她头上去,自己若是早查出来她,现在又怎么会给她算计的机会?他当堂便恨不得拖着王樵就走,是你自己情愿去死的,谁逼了你来着?却要我们替始作俑者担起天大的担子,将来还指不定是什么下场……
这样想得害怕起来,手掌上盘桓蛊茎根根虬起,将椅背扶手捏做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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