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刚刚这里才发生过一场投入上万人的大仗,抬眼望向前方的上庸城,城头挂着一些残躯,城垛上升起一团团黑烟,战火的余烬一目了然。他是不是还是来晚了,奕楨觉得心尖儿被狠狠抓了一把,硬生生地疼。
然他很快看到城门依然完好,团鸾旗还在迎风飘扬,奕桢心头升起无限希望。纵然兵力悬殊,他的姑娘,似乎又挺了过来呢。
奕桢心头一片热望,吩咐副将清理战场,收纳降兵,便再不理其余,策马直奔城门,顶上红缨窜动,如一团火焰。城墙上众人本已早已力竭,但不知道怎得又仿佛四肢百骸中仍有一股力量驱使他们每每能够砍翻敌人,斩断爬索,浇下滚油,直到天色渐亮,敌军溃退。此刻见了视线中出现一队整齐的精兵,忽而听得惠和卫统领惊喜的声音:“玉关军!是援军到了!”
嘉楠微微眯起眼睛,看一骑火焰当先,身后紧随着数十骑亲卫,直冲到城下。喜悦与放松一点点从她心底涌出,转身急切地奔下城楼,直冲到城门之前。
京营苦攻了一晚的上庸城门缓缓打开,门外是擂车的残骸、无数攻城者的尸骨堆叠在一起,外头的且进不来,视线也被阻隔。城门处的兵卒与奕桢身边的亲卫齐齐上前清理。嘉楠颤声问:“阿桢,是你么?”
奕桢听了这一句,再等不得,自马背上跃起,提气从那堆障碍上纵过,进了门来。见到了当中那团单薄的身影,正是他朝思暮想日夜悬心的姑娘,戎甲上有刀痕,身上脸上俱有血迹,奕桢含痛带悔道:“末将救驾来迟,还请公主降罪!”
作者有话要说:嗯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顺利会师了
阿日斯兰:楠楠,这里危险,我要带你走。呃,算了,看来没有什么危险,那我还是先走了。
奕桢:楠楠我来救你了。呃,敌军已经退了?亲爱的,你真棒!楠楠你身上有血!
嘉楠:累死本宫了,那是别人的。他喵喵的~
关于男主:当然是奕桢了。文案写了哦,忠犬男主,腹黑的是男配。
看人家名字,嘉楠、奕桢,桢楠树呀是一体的。
☆、加封
李巍跟在嘉楠身后,神情十分恭谨,他那无人可窥探到的脑海之中,却忍不住浮想联翩。面前这个年轻的武将,如果早来几个时辰,当然不用说,那是救驾于危难之际,泼天的功劳,无人能及。可眼下战局已然在惠和公主的步步为营之下分出了胜负,玉关军的出现,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这惠和公主怎的还是一副感慨激动的样子,前一日就算是兵临城下,稍不留意就是覆顶之灾,也不曾见她如何动容过。
想到这里,李巍不仅沉吟了片刻,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道:“不知将军带来军士几何?稍后收复天京可有把握?”
奕桢抬头看了他一下,没有直接回复,转而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话虽然说得恭谨,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随性亲近之意。
嘉楠含笑回头,正要分说,垣钧先开口道:“奕将军,这是上庸城的李通判,原太守附逆,意欲残害太子公主,幸而李通判反正。否则咱们可等不到你来啦!”
奕桢一听,手上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此地太守胆敢从贼?!”
“上庸太守姓王,原本与华王氏是族亲,以前就走得亲近。”
奕桢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朝李巍拱手为谢:“李大人高义!”
李巍心中讶异,回礼道:“此乃为人臣子应有之义,岂敢生受了将军。”
既然都不是外人,奕桢也没有保留,坦然回答:“玉关有事,臣此来,暂只有两千轻骑。”
李巍皱眉道:“昨日围城大军,仅京营就有数万之众,若闽州军不反,人数逾十万。将军凭两千轻骑,如何解围?”
奕桢回到:“自然解不了,不过是来帮着公主守城待援的。”
嘉楠却不理会这事,别人来两千没用,奕桢既然敢带两千人来,自然是有办法的。眼下却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开口问道:“玉关出了什么事?”
“曹督本派了三万五千精兵,行至半途,北漠多部来犯,不得不抽调回防。否则......”
“否则云岭马场恐怕有失,曹督顾虑的是。”嘉楠点头到“你们玉关军与京营那群兵油子自然
不同,两千轻骑在外骚扰,不论是烧粮草还是毁器械,他们受此干扰就无法放手攻城。只要撑
到勤王大军一到,他们自然就败了。”
一行人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郡守府外,谢皇后暂时停灵在此处。奕桢在路上早得知了谢皇后事,忧心嘉楠心情,只是不好露出来。到了灵堂外,奕桢恭恭敬敬拜过,心中十分自责:“臣愧对娘娘重托。”
华兴卓是在一个时辰后被找到的。因着一句“擒华兴卓者赏万户侯”,战场上的原京营兵将比玉关军更为上心,先是有人发现了换了打扮的左右统领,随后很快就有人发现了这个鬼鬼祟祟乔装之人。
告发的人是京营的一个受伤的小校尉王猛,出手的正是玉关军中奕桢的亲卫张玉。
几个人犯押到嘉楠面前,因被堵了嘴,只怒目而视,嘴中呜咽不已。嘉楠也没多话,随手拔出奕桢的佩剑,手中剑芒迅疾如风,连点了数点,华兴卓脚筋就被挑断,痛得他闷声惨哼连连。嘉楠冷冷道:“手筋先寄着,省的还要给他喂饭,回京之后审了再行处置。日夜看守,不可叫他”
至于其余人犯,嘉楠挥手道:“押下去,回京再论吧。”
一时又有人来报:“谢先生回来了!”
嘉楠动容道:“快请!”
李巍从未听过此人,但见廷鹤、奕桢与垣钧等均隐约有期待之色,不禁好奇往外看去。没多久,一个头扎孝带的青衫文士走了进来,先纳头见过礼。嘉楠默默打量了他身上一眼道:“母后与外祖处,先生已经去过了?”
谢青默默点头,环顾了一周,见李巍这张陌生脸孔,发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一日之内被第二次问到,李巍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微妙之感,挺了挺腰杆答道:“下官上庸通判李巍”
垣钧与他二人介绍过,谢青拱手道:“原来是李大人,失礼了!”
李巍微微颔首:“谢先生有礼了。不知先生从何处来?”
“草民从闽州军中来,闽州军已与京营拼个两败俱伤,草民偷觑了空,借了匹马来与殿下报信了。”
“怎么个两败俱伤法?”奕桢问到
谢青微微一笑:“臣走的时候,十不存一,但还拼杀着呢。”
嘉楠哼了一声:“他们倒是肯替萧弼死战。”
“闽王亲令是真真儿的,哪有不听的。又有京营的内应,自然以为是万无一失。”
“内应怎么来的?”垣钧奇到。
廷鹤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谢青冲廷鹤拱了拱手道:“还要谢谢廷大人的暗子,原来京营之中也有埋伏。”
廷鹤轻轻点了一点头:“各处都有,只是京营不比他处,原本没有着意布置,只是两个郎官,许多事情都不能参与,否则......”
谢青问嘉楠道:“闽州军、京营皆不足为患。未知萧弼如何处置?”
嘉楠能打动萧弼自己吐口说出尚有面目极相似的死士一名,又肯亲自写了有暗语的调兵密令,自然是许了萧弼诸多条件的。嘉楠垂着眼皮道:“当日以重誓允了他'不降罪,不诛杀'。诸君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