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亭却还是没回答,微笑着问相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可多带几件棉衣,不然怕是你们受不住韶州的湿寒。”
相庆也急的头疼,双手做讨饶状:“顾小大夫,可别管这些琐事了,我们明儿就要被赶去韶州,琐事儿多如牛毛,您就发发慈悲,告诉我们吧!”
顾长亭又去看相思,哪知相思也伏低做小,涎着脸:“就是就是,凭咱们的关系,顾小大夫可快开金口吧。”
顾长亭敛了神色:“你们三个要几时才能回来?”
“从云州府去韶州,一来一回要八|九日,若是收药顺利,十三四天怎么也回了。”
见顾长亭正了脸色,相思忙去旁边桌上取了笔墨纸砚,相庆十分有眼色地磨起了墨,相兰则更有眼色地给顾长亭捏起肩膀来。
唰唰唰!少年手持狼毫细笔,在方笺上快速写了数行整齐清隽的小字,写完递给相思,道:“这上面的几种病是时下最流行或者初春较常见的,写得太多你也记不住,想来这些应该也够用的。”
相思眼睛一亮,诚心诚意地道了个谢。顾长亭又写了一张方子,也递给她,道:“韶州瘴气重,外人去了极易生病,这张防病的房子很有效用,你们抓药制成丸子带在身上。”
相思知道顾长亭这番作为是因为担心,便忍不住想要说些轻快的话:“大外甥果然是个孝顺贤良的,竟这般惦记着我们这些长辈。”
谁知往日屡试不爽的招数今日竟是不灵了,顾长亭只是眸色深沉地看着他们三人,道:“你们第一次出远门,路上小心。”
连粗心的相兰此时也感受到了一些离愁别绪,咧嘴硬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你这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知道的以为我们去贩药,不知道的还不知要怎么想呢……”
四人说了会儿话,前厅又来了病患,三人便辞了顾长亭。相庆拿着那张防病方子去药铺里抓药,相思和相兰先回府中准备明日要带的东西。
才回章华院,相思便被魏正谊叫到正厅去,想着应该也是交代这次的韶州之行,相思便衣服也不曾换便去了。一进门,除了魏正谊,厅里还坐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思儿你过来,拜见裘先生。”
相思忙恭恭敬敬上前,深深一揖,行了个学生的礼:“学生见过裘先生。”
这裘先生却是个老熟人——书院的掌教,裘宝嘉。
裘宝嘉微微笑着点点头,道:“自从你去了沉香堂,一直不曾见到,才几月的时间,竟比在启香堂时更加沉稳了。”
相思心道:裘宝嘉大概也找不出我其他的优点,夸得这般不上心。面上却恭谨非常,也回夸道:“在启香堂时多亏裘先生悉心教导,裘先生的课让人听了大有长进的,我们兄弟几人最爱上先生的课。”
裘宝嘉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却是没再说些口不对心的话。
“思儿,裘先生家在韶州府,正巧明日也要启程,你们同行吧。”魏正谊又看向裘宝嘉,道:“路上还请裘先生费心了。”
裘宝嘉连连摇手:“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魏正谊又从桌上拿出一个牒册,道:“这是沉香会刚签发下来的药材通关文牒,你收好,若是丢了,那龟甲可就运不回云州府来了。”
相思接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允准云州魏氏贩药材龟甲,通涿、泘二关,数量四万斤。
这牒册上方有一排印刷的数字,而“云州魏氏”、“龟甲”。“涿关”、“泘关”、“四万”均是手写,再下面有一个日期,最下还有两个印章,一个是沉香会的印章,另一个是云州府衙的印章。
看着手中的文牒,相思微愣,又想到这就是药商贩药必须要办的手续,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心想,难怪药商们对沉香会毕恭毕敬,原是人家抓在自己的脉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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