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云卿略有些无奈,却十分有耐心地解释:“里面加了去燥火的黄连,自然比普通汤药要苦一些,你忍一忍,喝了烧才能退。”
哀叹一声后,相思认命地捧着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又就着温云卿的手漱了口。
放下药碗,温云卿又折回床前,看着靠在床上的相思略有些踌躇,轻咳了一声,道:“你的伤口有些渗血,我给你换一下药。”
相思有些迷糊,睁着一双清润迷蒙的眼睛愣愣看着温云卿,略有些傻气。
温云卿叹了口气,微微发红的耳朵透露出他此刻的窘迫,走到床前坐下:“我给你换药。”
这次相思点了点头,然后就愣愣看着温云卿,仿佛在说:那你换呀!
年轻的男子实在是窘迫极了,手指微僵,缓缓解开少女的衣带,原本就宽大的薄衫从相思肩头轻轻滑落,露出玲珑纤细的双肩,温云卿移开目光,轻轻拨开了伤口处的布料,然后仔细把药散均匀地撒在上面,这金刚散本是戚寒水十分自傲的外伤妙药,撒在伤口上,立刻便融入肌理,止住渗血的伤口。
许是方才的药起了作用,相思清醒了些,看看温云卿好看的眉眼,又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脸都憋红了,挣扎许久,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女儿身的?”
这次相思的用词十分拘谨,虽不似昨晚那般把“鸟儿”挂在嘴上,但却让温云卿稍稍回忆起她昨晚呓语,他轻咳了一声,把相思的衣衫穿好系紧,然后才抬头看向相思的眼睛:“你染痘儿那次,父亲就知你是个女儿。”
相思愕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第53章
这一晚,已恢复清明的相思自然没有再握着温云卿的衣襟入睡,也没有再说些透露心迹的胡话。温云卿把几张椅子拼在一处,在柜子里寻了被褥铺在椅子上,凑合躺下。
半夜相思伤口有些疼,温云卿起来帮她上了一回药,又行了针,折腾了一会儿,便又睡着了,只是睡得极不安稳。
天方亮时,相思醒来,转头见温云卿竟没在屋里,慌忙下床往院里跑,然后看到院中背对她煎药的背影,心中一下安定下来。
温云卿听见响动回头,见相思满脸惶恐之色地站在门口,鞋子也未曾穿,便忍不住想起昨日的情形,便是他,也吓得魂不附体,于是很温柔地对相思笑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从墙边搬过一张椅子扶相思坐下,又进屋去取了她的鞋子,俯身握住了她微凉的小脚。
他的掌心温热,相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温云卿却坚持帮她穿好了鞋子,然后又进屋在柜子里寻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然后才继续转身去煎药。
温云卿蹲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蒲扇轻轻摇着,把炉火扇得大小适宜。
“外面这么乱,你在哪里寻的药?”相思的头发垂在颊边,青稚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之色,又因晨间周遭有些冷,便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温云卿没抬头,掀开盖子看了看药汤,然后才道:“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我昨天先去了你家药铺,但铺子关门了,你知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家里的人?”
听闻魏家药铺关门歇业,相思知是崔锦城听了她的话,把伙计都放去避难,既然铺门是关着的,崔家的伙计应该走得很及时,没遇上灾民闹事,于是对温云卿道:“崔锦城在城内有一处宅子,但如今城里正乱,他应该出城去他父母所在的小村里了。”
“你的伤现在还不能动,再养一日,我陪你去城外找他。”
不多时,药煎好了,温云卿把药汁倒入白瓷大碗里,稍稍放凉后端到相思面前。看着那分量极足的苦口良药,相思可怜兮兮地看向温云卿:“我烧已经退了,不喝也成吧?”
温云卿微微挑眉,眯眼看着相思:“人都说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这伤还没好,就要断药?”
平日相思在相庆相兰几人面前,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洗脑功夫也是一流,但到了温云卿面前,这些功夫尽数废了,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怅然,闷头把药喝了。
喝完药,相思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忽听见大门被拍得轰轰作响,相思吓得惊慌失色,双手紧紧抱住温云卿的胳膊。
这时门外传来男人极不耐烦的声音:“里面有没有人!有人快来开门,不然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温云卿拍了拍相思的肩膀,大声道:“有人,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