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但在好奇心之下,她还是学着朱铭烨刚才的步子,越过地上的“重重障碍”只是为了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线会那么重要。
那是一条计算机的连接线,而在他的脚下,被沙发挡起来的地方,计算机的液晶屏幕和主机疲惫地分开在两边,中间散着几条线。
看起来,这像是在组装计算机?
范若轩看看地上那些东西,再看看拿着那条线的男人,心思百转千回;难道说,她刚刚一直听到的噪音,就是他在找线时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又变成了搬主机的声音?这一整晚,他就只是在做这一件事?
“你、你要我进你家,是为了什么?”她话有些僵硬,显然已经猜到男人的目的。
“你说你会用计算机。”他说着,很自然地把线递给了她,而她也很无力地接了过来。
不过她并没去理会手中的东西“你不会?”
拜托!计算机线能有几条,相对应的接头一看就知道,几乎是连傻子都会组,他一个大男人,自己忙了大半夜,竟然她看一眼地上,一条都没接上!
她差点直接把“白痴”两个字喷出来了,那个男人倒是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般都是请计算机公司的人来组装,可是明天有工作要处理,需要计算机,只好自己弄了;你有工作,我也有,如果不弄好的话,我们两个都没办法好好工作。”
然后他让开位置,督促她快点做好“该做”的事。
范若轩多想就拿着手里的那条线,在这男人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狠狠抽出几条印子;她总觉得被戏弄了,可是具体上又说不太出来,而他的话又似乎是那么合情合理,把他们说得像是站在统一战线的战友一般。
瞪着他、继续瞪着他、持续瞪着他瞪得她眼都累了!终于,范若轩跨前一步,很没形象地蹲了下去,睡衣拖在地上,让她的身体看起来像是一个绿色大圆球。
她应该觉得自己如何被戏弄呢?穿着睡衣被男人骗进家,却是为了帮他装计算机?那不然呢,她还想他是要做什么?非要人家把她甩在床上她才满意吗?
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年轻男人,却连几条计算机线都接不好,他也配?
“弄好了啦!”
连两分钟都不到,线就已经待在它们该待的地方,只要插上电源就能使用了。
朱铭烨像在验收一般,打开主机开关,屏幕亮了起来,他赞赏地挑起了眉。
“你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笔电这种东西吗?不会组装桌上型计算机,就用不需要组装的啊!大半夜吵死人了!”
“你不懂。”他盯着亮起的屏幕,随意地说。
本来想借着“恩人”的身分教训他两句的范若轩,轻易地又被惹火;这算什么态度,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了?她一提气,道:“我不懂,难道你懂?你懂就自己做呀!下次再弄得“铿铿当当”我立刻报警告你扰民!”哼!转头、走人!
“要走了吗?”男人还很不紧不慢地,试图挽留的样子。
“不走还做什么?不会是连电视、冰箱、洗衣机之类的,也要别人帮你把插头插好吧?你当我很闲啊,我还有呀!”
扁顾着发泄怒气,疏忽了脚下那些被散落衣服埋起来的地面,脚踝一痛,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范若轩结结实实地,整个人呈现一个“大”字扑在了地上。
桥段好老套,可是她的鼻子真的好痛啊!又酸又痛,在出声喊“痛”前,眼泪就已经扑簌簌地向外喷出;好丢脸!可是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丢脸地趴着。
“我是想说,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朱铭烨的声音后知后觉地飘了过来,正在范若轩正奋力爬起来的时候。
要笑就笑好了,说什么“喝咖啡”?糗她啊!
捂着鼻子,拧着带泪的眼愤恨地转头,快速扫向那男人“谁稀罕你的咖啡!”
范若轩再也顾不得其它,一心只想着她是不是被毁容了,甩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一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当然,在其它人眼中,她那也许更接近为“逃”
为什么错的人明明不是她,她却搞得那么落魄?给人当免费劳工、被人说像圣诞树,还要被看到最丢脸的样子还是被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
哦她也要认真考虑搬家的问题了!
***
隔天,范若轩顶着一张通宵熬夜的脸和红肿的鼻头,把企划书交去了总公司,负责经理还很体贴地劝她不要光顾着工作,也要注意身体,不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
天知道,她是真的憔悴,但才不是为了“工作”那种积极向上的理由,她昨天后半夜趴在桌前根本没在想企划,只是一心一意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凄惨的脸,诅咒楼上那个该死的男人!
和经理寒暄完后,范若轩又马上离开了总公司,在下午一点以前赶去了交给她打理的那间分店。
不大的店面位于商业区的十字路口,倒还算显眼的位置,店外玻璃上贴着告示,说明这里正在装潢,和写着距离正式开业的时间。
每次看到这张告示,范若轩的气都不打一处来,innight的做事风格果然诡异!选店长又不是真的把店算成店长的资产,照理来说装潢之类的前期筹备工作,都是应该由总公司派专人来做的,店长的任务只是管理营销罢了。
可是当她被任命为这家新分店的店长时,负责经理却什么都没有交待,只是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很随性地说“全交给你了,当成是你自己的来做就好”
那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公司什么都不管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拿着小职员的微薄薪水,却要做管理阶级的工作内容!不只店铺营业后,就连开业前的一切都要由她一人负责!
要是真的随她怎么做都好,倒也罢了,可是她知道,公司里推荐她当店长的高层主管,都在等着开业时来看她的“成果”呢!如果让他们不满意
“可恶,这些老奸巨猾的东西!就光会指使别人,还要以恩人自居,说什么“培养”根本是他们懒得动那个脑子吧!”
范若轩在空无一物的店内转身上了楼梯,开放式的二楼有一张桌子,算是她在这里的临时办公地点;她愤恨地把提包甩在桌上,一杯冰红茶已经递了过来。
鞭装饮料中,她只喝冰红茶,递水的小妹妹是她请来的助手小圆,她不在店里时,这里就交给小圆打理。
小圆刚出校门,比她小不了几岁,但总是恭敬地叫她一声“轩姐”;此时,小圆正盯着她的脸左瞧右瞧,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她:“轩姐,你感冒了啊?”
“你是想问我鼻头为什么红红、眼睛为什么肿肿对吧?我没有感冒,只是睡眠不足外加不小心撞了一下罢了!”
“是哦?人一睡不好,脾气就会暴躁。”
“你是说我很凶了?”
“没有啦!轩姐你这张娃娃脸,就算再怎么凶也吓不到人的;只是,看上去有点可怜兮兮,好惨的样子”
“小圆!”她故意摆出恼火的样子,小圆只是搔搔头低笑起来,也不再回嘴。
什么嘛!没想到就连小圆也学会怎样激怒她最有效了,最近怎么每一个人都在猛戳她的痛处?自从当了这个什么劳什子店长、碰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男人后,就没有好事!
“好痛!”范若轩吃痛地叫了声。
“轩姐!”小圆快一步接过她手中的瓶子,担心地瞧着她“有没有怎样?哪有人用瓶口戳鼻子的!”
哦,这个可恶的小圆!她也没有要拿鼻子喝饮料的意思,只不过是一时晃神手抬得高了点而已都是那个男人啦,一想到他就没好事!
捂着再次受到攻击的鼻子,范若轩一个劲地摇头要小圆别管她,缓了好一会才没那么痛了;可恶,她的样子一定更糟糕了,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对了,现在几点了,那个室内设计师怎么还没来?”范若轩打起精神,想起正事,她赶着来店里,是因为跟人约好了下午见面,对方是个神秘的室内设计师。
突然接管这家店,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装潢;范若轩倒没太担心,找到自己做室内设计的表哥帮忙,表兄妹间要沟通也容易,做出来的效果也会比较令人满意!
可是她那个表哥却在关键时刻“凸槌”说什么遇到了真爱要赶着跟人家求婚,以防对方跑掉他就悔恨终身,除此之外的什么事都顾不得了:不过,当作补偿,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会介绍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来担此重任,到时一定给她一个惊喜。
为了那个惊喜,她表哥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透露,只说她一定不会失望;不过她大概可以猜到,表哥是忙着追老婆,懒得再跟她多说一句。
她讨厌一切惊喜,可是又拗不过那个正沉浸在恋爱中的男人,只得这么答应了下来,也是知道表哥还有些职业操守,不会随便找个路人应付她,他说对方是业界的名人,那就肯定不会有错了。
她表哥跟对方约好今天下午一点在这里见面,为此她拚命地赶了回来,还怕对方早到、失了礼,特别让小圆从上午就留在这等着;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别说人了,连苍蝇都没进来半只!
对方是否真的是室内设计强人,她不清楚,可是如此没有时间操守的人,她怎么能放心跟他合作?还没见面,范若轩就已经对那个人产生了一丝排斥。
小圆也看了看表,不知该怎么办“也许是遇上了塞车之类的意外!轩姐,要不要打电话联络一下对方?”
“不用。”范若轩回道,心里却在骂自己,当时完全被表哥的紧张气氛影响,听他自顾自说了一堆,连该问的都忘了,连对方的电话都忘了要这种事,怎么能让小圆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