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斯年随即变得心虚,说:“那……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硬抗也可以。”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无所谓。”乔伊转身,“这次你只能听我的,在幻肢痛消失之前别想回去。”
乔伊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管得住向斯年的人。
向斯年一度出于发火的边缘,但想到欠了对方不少人情,最终还是强压下了怒火。至少现在还没到非要争个鱼死网破的地步。
为了彻底堵上乔伊的嘴,向斯年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复建,没事就在基地里走动。乔伊并没有为他开通太多的权限,能自由通行的电门就那么几扇,常常是同一条路反反复复地走。
有时候向斯年真的会碰上住在基地里的其他人,乔伊说那大多是从安塞城来的难民。
起初他还担心自己被认出,从而免不了一番交谈,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人从不主动与自己搭话,甚至连目光的交流也不会有。只当他主动开口,对方才会简单回答几句,还总绕不开这里在生活很好、很开心,就像是提前设置好的对答程序。
路走得多了,与义肢连接处的部位皮肤就会因摩擦而破溃、进而疼痛,步态因此变得一瘸一拐起来。向斯年也试图尝试更换材料,更换固定的方式,可义肢说到底还是不能跟原装的做比,没法完美适配。
数次调整都未见起色,向斯年因挫败而恼火,返回自己的房间,解开绑带,任凭义肢倒在地上,发出碰撞声响。
他转而按摩自己的断肢,来自手指的冰凉触感让红肿的皮肤好受了许多。
此时正直傍晚,海面被夕阳映成了橙红色。
现在向斯年已然没了初见海景时的那番激动。他有所厌倦,总觉得海浪总是始终如一地朝海滩拍打,除了光线变化,再无其它特别。
与其说是想回黎明城,归根结底还是挂念林迁。
这些天他都是掐着日子过的。他一面担心自己音信全无的日子里林迁会悲痛欲绝,一面又幻想着重逢时把喜极而泣的对方紧紧抱在怀里、再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我才没那么容易挂掉”。
当晚,幻肢痛如约而至。
向斯年疼得辗转反侧、大汗淋漓。但他愣是咬牙坚持了许久,试图拜托药物的帮助,好向乔伊证明自己已然痊愈。
可随着药效彻底消失,疼痛愈演愈烈。
向斯年躺不下去,选择坐起来。他被折磨得气急败坏,掐着自己的断肢,咬牙切齿。
“我还能被区区一条腿困住不成?”向斯年打算以毒攻毒,取来义肢,为自己粗暴地缠上绑带,“好好看着吧……看这副身体到底是谁说了算。”
他忍痛,扶着床站起来,进而走出房间,朝着熟悉的方向缓慢行进。
走廊内只亮着应急灯,光线昏暗,但也足够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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