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变得很小声。“所以我才不想跟你住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一定会腻啊!”她一脸慌张,像是脑中已浮现未来的景象。“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自卑个性你的条件那么好,外面大把大把的女人不要,结果爱上我,我哪知道哪天你会不会突然反悔?”
反悔?怎么可能!“你——”
任倩羽才不理他,那些本来不想说的事一旦开了头,就像潮水般不断涌出,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你之前出国一年,没有只字片语,结果一回国就跑到我这里来”
忆及自己那阵子的忐忑不安、以为自己被人抛下的痛苦,任倩羽的心一沉,尤其是他刚离去那阵子她每天检视信箱,mail三分钟收一次,就连上厕所都不忘带手机,唯恐漏了他一通电话
闻言,何宇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你自己不也没试图联系过我吗?”
“什么?”
“我去了哪里,在哪一家公司都是公开的事,你只要问问老爹就可知道不是吗?”他爬梳头发,形状漂亮的唇含着一抹讽刺“负责被动的人可真轻松啊!”“最好是!明明是你一下真、一下假,我哪知道!像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会安心”讲着讲着,任倩羽蒙住脸,嘴唇颤抖。“啊!丢脸死了!我本来不想讲的!”都是他啦!
他半夜突然跑来,又一脸不对劲的模样,害她忍不住放松戒心,把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要知道那些事她本来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的!“你你可不许讲这是无聊的事。”
何宇墨只觉得哭笑不得,他都还没开口好吗?“我没打算那样讲。”
因为任倩羽以手遮脸,所以错过了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笑着,双眸灿亮,好像有人在里头点了光,熠熠逼人;在体内纠缠近一个月的郁结,在她这番话语下消散殆尽,何宇墨内心的喜悦简直已无法自己。
她总是这样,在他认为不行了时突然来个峰回路转,给予他不同的惊喜。
他不禁苦笑,如果可以,他真想知道究竟要怎样才可以腻了她啊!
“我是一个很小器的人,”他一边说,一边拿开任倩羽挡在脸上的手,满意的看见她泛红的脸“我付出多少,就要那人回报多少;你可能要做好觉悟,因为我永远也不会觉得你烦。”所以他也不容许她烦。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肯定?”她在欣悦之余却也感到不解。“我到底哪里好?”
何宇墨沉吟了一会儿“你的全部——”
“真的?”
“都很糟糕。”
“什么?”
何宇墨摇摇头,折着手指一个个数落“脸蛋、个性、脾气,没一个行的。”
锵的一声,她内心的喜悦在瞬间摔得粉碎,既然她这么糟,他干嘛还要跟她在一起?“去死啦!”
可恶!气得她一阵拳打脚踢往男人身上招呼。何宇墨俐落制住,以自身重量压住她所有的挣扎,接着一把将她纳入怀中,紧得像是这一生再不放开似的。
“你放手啦”
可他充耳未闻,力道愈来愈重,并在她耳边闷笑道:“没办法,就算你这么糟糕,但我偏偏爱上了。”
于是任倩羽在这一瞬瘫软了,她倒卧在他的怀中,感受他身上那股热切而真实的温度,再没一丝抵抗的气力。
他这样是犯规啦!哪有人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浓情蜜意的话语的?
怎么办?她真的赢不过这个男人。
即使他心机重,是两面人:心眼又坏,可她就是爱上他了;而他也一样,明明她一身缺陷,偏偏爱了就是爱了,没法子啊!
瞅着她无可奈何的模样,何宇墨掀唇一笑“我小时候曾有一次差点丧命。”
“什么?”任倩羽脑子一顿,这话会不会太天外飞来一笔了?
何宇墨仍紧抱着她,脸贴着她纤弱的颈,淡淡的叙述。“那天我和父母上山郊游,我迷路,不小心栽到水里差点溺死还好有人发现,救了我一命。”
“呃”提起这段往事的理由是什么?
“我小时候常常迷路。”
“所以咧?”这和他们现在讨论的有什么关系还有她快被他抱得不能呼吸了啦!
可何宇墨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用的力道有多大,他的口气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在讲述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其实我是故意的。”
“啊?”故意什么?“故意迷路吗?”
“是啊!”他笑了笑,口气仍是一派的不在意。“我父母是国中老师,他们比较在乎自己跟学生的事,所以小时候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我会故意消失,看他们会不会来找我。”
现在想来仍觉得小时的自己真是幼稚,一开始他并没这样的打算,只是看着与学生热切交谈而逐渐远离的父母背影,他不自觉拖慢脚步,希望父母会回头找他,可以发觉他然后停下脚步对他说出“宇墨,过来吧!”的话语。
可拖着拖着,父母始终没注意到走在后头直至消失的他;被彻底遗弃的何宇墨凭着一股傲气,不愿主动找寻父母,只是一人盲目徘徊。
最后他们还是遇上,大概是安心过了头,父母对他的消失始终不以为意,只以为他是迷路了,因为从小他就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
那次的落水事件也一样,回想起那一瞬间脚下一空,往下坠落的震撼感,何宇墨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平时赖以维生的水在那一刻却像是要夺走他生命似的,强硬灌入他的嘴里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可现实是,他被人救起,吃了点水但无大碍,他的父母也没察觉他差些丧命的事,当然何宇墨也没多说。
后来众人会合,浑身湿漉的他对着不解的父母,只天真的笑说:“我迷路,不小心跌进水里。”
小时候濒死的经验使他极度渴望着他人的在乎,对于自己父母是那种态度,何宇墨尽管曾经不满过,但早已放弃,为此他习惯了享受他人的注目,用最完美的形象来包裹自己。
可曾几何时,这样的想法已经消褪,他不再以得到父母、得到不相干的人的关注为目标,而是纯粹为了他自己以及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我本来很不想讲”他低叹,赖在她身上,感受怀中那分柔软而真实的温度,好像找着了归处。“可是太舒服了。”
太舒服,所以那些本来他一直压抑着的事一不小心就溜出口,而她毫不刻意的抚慰温暖了他,他闭上眼,回想起那段往事,彷佛仍可听见耳中被水灌入的声音,但再睁开眼——
这一次,她就在他的眼前。
于是何宇墨笑了。“我可以留在这里吗?倩羽。”
他的口吻好淡又好轻,却使任倩羽的胸口像是被人紧拧般的抽疼着,此刻的他像个缠着人要糖吃的小孩,而他向她索求的东西只是一分温暖、一分在乎
她并不熟悉何宇墨的父母,但她不懂天下怎会有为人父母却如此怠忽自己的小孩?
她根本无法想像在那种环境下成长的他,究竟抱持着多大的缺憾?
任倩羽想起来了。
那天他曾说:“有些事,若不是你自己察觉,就没意义了。”
而他想要她觉察的又是什么?过去这男人一直用那样隐晦且迂回的方式在试探她的心意,并泄漏出真实的自己,她一直迟钝的没有察觉,可现在,她终于感知到了。
“你这个笨蛋”她骂他,却也像是在骂自己;她的眼眶泛红,忽然觉得自己的烦恼很不值一提——她总是害怕、总是胆怯,总是担心他哪天会厌了、腻了、烦了,以致忽略了他同样渴望被人在乎的心情。
原来真正以貌取人的,是她!
“对了,我有个很棒的房子要介绍给你。”她突然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
何宇墨闻言一愣,不解的瞅着她。
任倩羽咽了咽口水,指着四周道:“你看,这里是客厅,那里是厨房,门外还有一个小阳台缺点就是只有一间房间,你得跟我挤一挤才行。”
何宇墨听着,原本迷惑的神情逐渐转为恍悟“你说你要介绍的是这间房子吗?”
“嘿啊!”任倩羽红着脸点头,迎向他过分火热的注视,只觉得胸口发烫。
“这房子我住了很多年,是旧了一点,可环境不错,老爹的店又在附近两个人住是小了一点,但还ok啦!”像是很不好意思,语调小心翼翼。“你觉得咧?”
“倩羽。”何宇墨唤她,以很慎重的口气道:“我好像还没听到你说爱我。”
“呃?”他不提醒,她还真的忘了。
何宇墨的心情很好,其实她不说,他也懂,可他就是坏心的想听她说出口
眼下她的同情心泛滥、意志薄弱,岂不是最好时机?他才不会傻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她嗫嚅着,不知从何说起。“现、现在没fu,我不想说。”
“fu?”见她酡红着脸,何宇墨当然不会放过她,他亲吻她的嘴角“这样有fu了没?”
任倩羽马上宣告投降。“有了、有了,我有fu了!”
何宇墨用饱含期待的目光,好整以暇的瞅着她。
唉!真是受不了,这样的事,她不说,他就不懂吗?她在内心嚷嚷着,可一想到他过去竟是那样缺乏温情的孩子,任倩羽便无法只顾自己的自尊,于是她豁出去。“好啦,我爱你!”
她还来不及感到不好意思,便已被他彻底拥住,接下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吻绵密落下,几乎要夺去任倩羽所有神智。
“再说一次。”吻毕,男人的呢喃就贴在她的耳畔。
他拥抱她的力道未减一分,吻过她后的双眼更是散发出一种明亮的光泽,又野又亮。
被他瞅着,任倩羽知道自己不行了,只能臣服在他巨大的魅力下。“我爱你”“什么?”
可恶!“我爱你啦!虽然你心机重、坏心眼,又很自以为是但我就是爱你,很爱、很爱,爱死了!这样你满意了吧?”任倩羽本以为讲出来会很困难、很不好意思,但坦白后反而觉得很安心。
她红着脸,润了润乾燥的唇,见他久久没说话,不禁有些慌了。“宇墨”
就在她疑惑的瞬间,何宇墨突然一把抱住她。
任倩羽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他的头就蹭在她的颊畔,一下下骚动着她
唉!“你不要老是动不动就撒娇啦我也不是不喜欢这样,只是有时候你要控制一下啦!你每次都这样,我的心脏不好,顶不住啊”讲到这里,她的脸更红了“现在你可以搬来了吧?”
何宇墨笑了,他当然不可能说不。“倩羽”抱住她轻叹,他终于明白,原来爱上她从来不是最坏的选择,而是他这一生所做出的最正确的事之一。
她一颤,感觉原本安分躺在她腿上的男人突然缠住她的腰,脑袋则蹭在她的腰间——任倩羽感到手麻脚软“不是才告诉你不要动不动就撒娇”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她的母性本能多到泛滥,相较于他表现于外的自信完美,她反而承受不住他偶尔显露出需要她抚慰的模样。
结果就这样,她不自觉的慢慢敞开了心防,接纳了他
现在想想,还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不自觉梳理着他细柔的发丝,再摸摸自己逐渐生长的发,感觉不太对劲。“你的发质未免也太好了吧?居然比我的还要好”何宇墨唇角一勾,决定再把一些埋藏已久的事全都告诉她。“倩羽。”
“嗯?”可恶,摸起来好舒服,让她爱不释手。
“你现在知道我买那么多护发用品是为什么了吧?”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