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图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这张曾让她魂牵梦萦又恨之入骨的脸就摆在眼前,稍显稚气的五官与前世成婚时别无二致,只是再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她突然发现自己从重生之后似乎就没有好好端详过这个人。
卫瑜已不是当初的卫瑜,薛云图亦不是当初的薛云图。
“好自为之。”
今夜实在寒凉彻骨。卫瑜望着公主与傅砚之远去的方向,目光一直锁在二人勾连在一起的袍袖上,在一阵风吹过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只觉得旁人都不复存在,独自一人立在这冰凉彻骨的园子里,看着春日里那个撷了花含笑唤他一同游玩的小小少女,那样的明媚动人温暖着冷透了的心肺。一直藏在心头的白月光突地就不复存在,再没有什么意义。
有些人只有在已经做出选择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卫瑜回过神来,终于收回了目光,却是望向了远处与抚顺王谈笑的薛安。
可悲的是,他卫怀瑾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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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换新血安老臣送别藩王抚慰留京的世子,一桩桩一件件全忙下来就已到了新的一年。除夕一早承泽帝便焚香封笔,自今日起至上元节皇帝不再执笔,只要没有军国大事紧急之务便能好好享受这一年仅有一次的假期。
而封笔不代表可以悠闲度日,因着后宫空置,除夕夜的大宴群臣与之后的宫中小宴亲友虽不用皇帝忙碌布置,到底也要费上许多心思。
初二这天薛密高坐主位之上,喜色中带着丝不为人见的落寞。去年今日他还与妹妹并排坐在父皇左右,如今就只能孤家寡人看着他们在下面谈笑饮酒。
今日虽不比昨天群臣俱至,但座下的除了薛云图与薛宁姐弟二人外全是与他亲近的世家子弟——以及各藩王世子。
因着是私宴,各人座次十分随意,彼此闲聊了一阵到底适应了各自新身份。一开始因着主子登基称帝带来的拘束也少了许多,便由着卫瑜与傅砚之领头开始与薛密敬酒。
薛云图本是执杯看着傅砚之,但不知为何心中突地一紧,猛地调转了视线看向身边的薛安。
那双桃花眼正含着诡笑望着她。
☆、第56章·阿婉敬你
第56章
薛云图心中猛地一跳,莫名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惊慌的感觉太熟悉,熟悉到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婚后带着驸马去舅父府上的那一天。
她代替卫瑜饮下毒酒从此与子嗣无缘的那一天。
那样的痛苦回忆在和离之后经年累月的徘徊在她的梦中,让她一遍又一遍的置身于其中体会着错付情义的无边悔恨里无法自拔。许久没有想起的往事在这瞬间全都返上心头,恍若重临一般让她心惊胆战。
薛云图看着即将走近圣驾的傅砚之、卫瑜二人,虽然心中全没把握到底还是站起身来快步赶了上去。
皇兄是大夏至尊,不容有失。
端着酒杯背着众人惊奇的目光大步走上高台,薛云图含笑坐在了御座之旁。她的动作太过突然,突然到连承泽帝都没能好好收敛住惊奇的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都隐晦的汇聚在了高台上的四人身上,哪怕没有胆子窥探帝王动作的人也都悄悄看向卫瑜与傅砚之这两个当事者。他们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巡视,又小心翼翼的将余光投向另一侧的长公主,数月前长公主或移情别恋或大婚前便不背着未来驸马公开豢养面首的传闻再次浮上心头。
就连当事人之一的卫瑜眼中也有无数疑虑闪过,将将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只有傅砚之不动声色的持杯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对长公主突如其来的表现作出任何质疑。
薛云图冷觑了一眼台下看好戏的人群,看着他们受惊收回了目光这才觉得好受一些。其实对于薛云图来说眼下亦是十分的尴尬,她起身上前虽是阻止了卫、傅二人敬酒的动作,到底没能真正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甚至她连直接开口说酒里有毒都做不到。
且不论那酒是否真的有问题,单只说敬酒的两人身份上便与她有着莫大的牵连。一个是她还未来得及悔婚的未来驸马,一个是人人都知的嘉和长公主的心上人。毒酒不论是在谁的手中她薛云图都难逃过悠悠众口。
场面一时僵住。
“阿婉?”薛密带着疑惑的视线也是来回游移,他看看自己的左膀右臂又看看面色铁青的亲亲妹妹,莫名觉得自己才是多出来的那个人。承泽帝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哭笑不得,到底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僵局。
“皇兄今日的第一杯酒,怎能让他二人得了去?”箭已在弦上,薛云图不得不咬牙将戏走下去。
她这话其实是有些恃宠生娇的。
今日明摆着是承泽帝宴请青年臣子以亲近彼此的关系,作陪的嘉和长公主身份虽高到底只是陪客,亦或者说是承泽帝故意带妹妹来亲近的臣子面前晃一圈让他们更加深入的了解长公主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是以卫瑜和傅砚之这两个曾经的太子伴读左膀右臂才会在一众比他二人官职高上不知多少的人前面去敬这第一杯酒。
不过长公主的话却没有人不长眼的反驳。
承泽帝一笑,忍住了想摸妹妹脑袋的手,随手端起御案上的空杯由着薛云图倒满了酒。
“得长公主一杯酒,朕今日必神清气爽。”承泽帝十分干脆的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笑看妹妹,其间又示意薛云图看向身旁两人,不要因着与卫瑜的不合把场面弄的太过难看。
看到兄长暗示的薛云图仍咬牙站在那里,她脑中思绪翻转,到底想不要好的对策。为了拖延时间,又寻了由头再敬两杯。
哭笑不得的承泽帝为了给自家妹妹做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一喝了。
酒已三杯,再敬反倒不敬。
薛云图一手执壶一手执杯立在那里,酒气上涌染红了脸颊。可这些许的醉意却没有染上她的眸子,反倒愈发晶亮。她明亮到慑人的目光从承泽帝的身上挪开,转向了身旁的卫瑜。
既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那就让他把酒喝下去。
她狠心不去看傅砚之,只定定看着卫瑜端着白玉酒壶的手,声音极轻极淡,含着不可名状的情绪:“卫怀瑾,你不敬本宫一杯么?”
完全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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