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里头的枝枝叶叶都一丝不漏的雕刻得栩栩如生,花瓣上头还嵌了圆润的水晶玉石,在日光底下折射出雨露一般的光彩。
“这样的两棵花树,只怕就算是陈家也拿不出这样的大手笔来。你们家呢?”陈陵挑高一边的眉毛,好整以暇的问,静安海的财富一向是武林津津乐道的八卦秘闻。单是每年每月有人拿着重金来赎买自己见不得人的丑事,就进账不少,更别提还有别的皇亲国戚,豪奢巨富捧着稀世珍宝的来求一个消息。
“我们家虽说进项不少,但大多都花在了生意上,余下的也不过是勉强维持温饱罢了。这样把上佳的玉石当做自己门脸装饰的东西……我就算是有心也没那个力呀!”元清章苦恼的皱着眉,薄带风流的眼睛里有担忧的愁绪,“我们家虽说是身边余不下什么钱财,但是我定然倾其所有,来养你的。”
元清章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淡淡的嗤笑自头顶上传来。
几人有志一同的一同抬头往上头看,只看见一个满头雪白发丝的少女坐在三楼的露台上,倚着朱红的栏杆手上拿着一柄团扇,正托腮好笑的看着他们。见几人一时抬头上来盯着她瞧,也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姿态慵懒之中透着几分娴雅。
“几位公子好生俊俏,看行走之间清雅风仪也着实让人注目钦羡。怎的说话却是满口的铜臭之味儿,生生坏了公子身上的大好风仪呢?”这女子说话的姿态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蔑视,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分明划过一丝审视的光。
这样细微的神态,若是从前的陈陵,定然是看过即忘,也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背后的深意。只是现在这丝神色不过是悄然闪现,便让他瞬时心中就有无数的猜测。
“满口铜臭怎么了?姑娘您能住这儿,或者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城里开了这样的一家销金窟,怕不是浑身上下都裹满了这样的铜臭味。”元清章一张脸长得有多好,这性子就有多恶劣。尤其一张嘴巴,想要嘲讽起来,无论男女,在那张嘴里没有丝毫的分别。
“我们做生意的,向来是想着要做大做好,这钱滚钱,才有现在这样穿金戴银的日子,才能让我醉生梦死的躺在粟玉软被上,握着夜光杯一件嘲讽的看着那些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贱人。”元清章最喜欢的就是嘲讽人了,尤其是这样,躺在金山银山上就妄想着能冷笑旁人的鬼东西。
两棵玉石树下还有两个穿戴精致的小童拿着织料柔软的巾帕在细细的擦拭玉树的纹路,脚还要仔细的避开用金丝绞成的栅栏里头放置的红宝和翡翠。听见元清章现在门口就大肆申饬他们主子,心里头就算生出不满,也没办法抬眼分神帮自家主子。
元清章明了的看一眼埋头擦拭的小童,锋利的眉头嘲讽的轻轻一挑,傲慢道:“既想彰显自己的财力,又要端出一副不把钱财放在眼里的高洁模样……这些事本来也是司空见惯,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商户也是一样的做法。只是你为什么要拿着别人来成全了你的高洁傲然,不为外物所动呢?难道我们看起来就那么的像是一个任人贬低作筏子的蠢货吗?”
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冷嘲热讽中挺住了,那姑娘捏着团扇的手指用力得泛了白,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像是即刻就要破皮而出的青蛇,若不是因为离着元清章太远了,只怕就要嘶嘶尖叫着爬过来一口毒死他。只是就这么还不算晚,元清章就这么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里,声音酥软的像是在说情话一样的把人数落了个遍。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其中的弯弯绕绕心中彼此再清楚不过了。姑娘能有今日的财富和安逸日子,想必其中少不了心酸吧。”元清章脚尖轻点,踩着一旁飞舞过来的一片桃花花瓣,纵身跃起衣袂飘飘的落在那棵玉树尖儿上,眸眼玩味的看着气的直起腰背的女人,“身为女人,能坐拥如今的财富,在男人中杀出重围,想必姑娘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这句话让脸色难看的女人回升了点点温度,只是下一句话,却让她的脸色顿时青白的比方才还要难看。
“但是观你言语作风,想必这样的过人之处也不是什么让人值得称道的吧。”漆黑的眼睛里的温度一寸一寸的冷却下来,言语仿佛凛冬的冰刃,刺得她浑身火辣辣的疼。
“是用什么来达到如今的这一切的?是美色?还是身体?抑或是阴谋诡计并着前面这些都有?”元清章“唰”的一声把手上的折扇打开,笑若三月春风,“你自己怎么走上来才能达到今日的高度,那些个手段腌臜作呕,说出来想必还不如你嘲讽的那些人呢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俗气,就是喜欢钱。毕竟,有了钱,才能有一切。不是吗?”
此番话说得那女人摇摇欲坠的愤怒,美眸燃烧着浓烈的怒火,蓬勃灼热的想要把立在枝头上风流写意的元清章,顷刻间一把火烧个干净。
王琦啧啧有声的摇头,这样的人他也早就看不顺眼了,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和这个讨厌鬼意见难得合拍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