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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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你先走，你希望我在这里痛不欲生吗？”

    韩斯看着她，心口像被人捅如一刀，痛得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若他先走，他会舍不得她难过，但他也不希望她很快就淡忘失去他的痛

    “我不知道”他嘎声地承认自己的自私。

    她捧着他的脸，从他眼里的无助，懂了他的心思

    因为想要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地方，所以他建立了有家庭感觉的“homemade”怎么高价也不愿脱手；因为找到了一个只专心爱着他这个人的她，所以他才不想她忘了他啊“只要是深爱过，就永远不会忘记。”她在他双眉间印下一吻。

    韩斯身子一震，脸颊随着她拥抱他的手势，埋入她的胸口。

    她懂她的！

    “我爸爸很爱我妈妈，所以在走过伤心期之后，他就很认真地寻找让他自己开心的方式他希望我妈在天上看到他时，也会微笑。”她跪在他身侧，在他发间落下一个吻。“懂吗？”

    “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你才跟我说这些？”他抬头看她，生平第一次懊恼起他的身体。

    “不，因为发现你太聪明、太谙算计、太习惯所有事情都照你的想法去做；可是，人生经常不是那一回事啊！”她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到眉头都拧了起来。

    “我不要你因为不如预期而不开心，我希望你笑嘻嘻地过每一天，没财没势也没关系。”

    韩斯望着她水润的眼，感觉有股热气从喉咙直冲鼻尖。

    “我尽量。”

    “乖。”她重重吻了下他的唇，埋首在他颈边微笑着。

    韩斯伸长双臂揽紧了这颗他冀望了许久的心，即便手臂都用力到颤抖了，还是嫌抱她抱得不够紧。

    “乔茵啊，是你在韩斯房间吗？他不是在休息吗？怎么那么吵？”门口传来二妈杜丽香高八度的询问声。

    乔茵轻呼一声，直觉要跳离他的身边。

    韩斯握住她的手腕，朗声对外头说道：“二妈，我没事了。”

    他附耳对乔茵说道：“待会儿二妈进来时，我会在她面前演一场戏，借机会公布我们的关系，你就见机行事，知道吗？”

    乔茵瞪大眼看着他唇边的似笑非笑，她认真地一点头。

    “二妈，我帮你开门。”乔茵走到门边，打开门。

    “你的眼眶怎么这么红？韩斯没事吧？”杜丽香立刻往里头一看

    韩斯正倚着床头而坐。

    “我没事。”韩斯保证道。

    “韩斯刚才喘得很严重，你应该让他多休息的，怎么还让他坐着！”杜丽香谴责地看了乔茵一眼。

    “我睡不着，正好她开门进来，我们才聊起来的。”韩斯说道。

    乔茵点头，用力地吸了下鼻子。

    “你在哭喔？”杜丽香的目光停在乔茵脸上，不快地道：“韩斯没事了，不用哭成这样触他霉头吧！”

    “二妈，她只是一时心急。”韩斯深情款款地看着乔茵说道。

    乔茵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一笑。

    “急什么？”二妈的目光突然在两人之间流连着，突然间尖声喊了起来。“你该不会喜欢上韩斯了吧？”

    “二妈，你怎么知道？”韩斯佯装脱口说道。

    乔茵生怕自己演得不够好，只好低头装害羞。

    “感情这种事，我看得多了。”杜丽香得意地一笑后，目光却旋即定在韩斯身上。“韩斯你呢？你也喜欢她吗？”

    “我想，在她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韩斯朝乔茵伸出手，而她慢慢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难道之前我帮你安排的相亲，你都不中意，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啊！这下你大妈可高兴了，认了个干女儿、还拉拢了你。”杜丽香的唇线抿得更紧，双臂也不自觉地交叉在胸前。“你不是跟骆克在一起吗？”

    “其实他们当初只是考虑要交往，不过现在骆克已经有女朋友了。”韩斯说道。

    “从骆克到韩斯，你的手腕倒是挺高明嘛！”杜丽香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不客气地问道：“你干妈知道这些事了吗？”

    “大妈还不知道，补知道她会不会反对。”韩斯说道。

    “你要跟她‘干女儿’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反对！”杜丽香冷哼一声。

    “二妈，你也知道大妈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如果她知道我和乔茵互相喜欢，可能觉得我设计了她，把她弄进家里当实习管家；这样的话，她一定会反对到底的。”韩斯叹了口气，一脸寻求认同地看着二妈。

    “那倒也是。”杜丽香想起前尘往事，忍不住就是一串抱怨。“想当初你爸爸娶我入门时，她就因为我们的交往没告诉她而大发雷霆，我可是被叮了满头包，在外头忍辱偷生了一年才进了门；老三和老四就运气好了，有我这个前车之鉴”

    乔茵和韩斯静静地聆听着，等杜丽香停下来歇口气，他连忙撞了下听到入神的乔茵的腰侧。

    乔茵怔怔地眨了几下眼，见他使了个眼色，连忙露出一脸可怜相地挨在他身边。

    “我知道二妈最清楚大妈的个性了，所以希望二妈可以帮我们一个忙。”韩斯说道。

    “什么忙？”杜丽香怀疑地看着他。

    “我想麻烦二妈当我和乔茵的介绍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要我跟大姐说你跟乔茵挺合适，出面撮合你们吧？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要让大姐占了便宜而已”杜丽香不快地别开了脸。

    “若是二妈肯帮这个忙，之后召开的董监事会，我会权利支持你当上董事。”

    韩斯推了下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说真的假的！”早就想担任董事的杜丽香眼睛一亮，却怀疑地眯了下眼。

    “大姐会同意你的决定吗？”

    “二妈没发现大妈近来一直在放手让我接触管理吗？她考虑几年后就要退休了。”韩斯定定地看着二妈。

    杜丽香看着韩斯，这才想到大姐大了她十多岁，确实也倒了该退休的年纪；而大姐退休之后，会掌实权的人除了韩斯之外，别无其他人选啊！

    她作势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故作为难地说道：“好吧，看在你们小俩口浓情蜜意的份上，我就成全你们，找个时间跟大姐提提这事吧！不过，你们可别忘记答应我的事啊！”“谢谢阿姨，我们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乔茵有礼地说道。

    “好了，我还有事要外出呢，你多休息吧！不要每次一病起来就惊天动地的。”杜丽香边说边走到门边。

    乔茵替她开了门。

    “对了，你刚才人在外头，怎么会知道韩斯气喘发作，还打电话来叫我们上来看他？”杜丽香好奇地问道。

    “是他”乔茵准备老实地回答，却被韩斯打断。

    “可能是心电感应吧！之前，我有几次快感冒时，她都会拎着热汤来看我。”

    韩斯笑着望着乔茵，一副有妻万事足的模样。

    “瞧瞧你们眉来眼去的那副样子啦！”杜丽香格格地笑着，满脸笑意地离开。

    乔茵关上门，走到韩斯身边，忍不住一指戳向他的眉宇中间。

    “你还真的是撒谎不眨眼。”她啧啧称奇地说道。

    韩斯把她搂到身边，低头咬了下她的唇，笑着在她唇边说道：“我这是善意的谎言，为的是让她们更加相信我们是天生一对，也让她们觉得我们会在一起，都是因为他们的促成；而我为了要感谢他们的促成，当然也会更加努力地守住这个家。”

    他边说便扣住她的后脑勺，就想加深这个吻。

    “等等”她脑中一堆疑问，推着他在一臂之外，努力地想从这张斯文儒雅的脸上找出任何与阴谋有关的神情。“你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老实说，你还有没有什么事是没有算计到的？”

    不问清楚，她老觉得有地方不对劲。

    “有。”他爽快地承认道。

    “什么事？”

    “喜欢上你这件事，是我没法子算计的。”他眼角含笑地凝视着她。

    她红了脸，却忍不住要笑，只是瞧着他那自信神态、傲然眼眸及无所不能的笑容，她还是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肩膀。

    “我知道还有事情是你不能算计的就像你刚刚的气喘，也不是你能预期的吧！”她不服气地说道。

    韩斯一挑眉，但笑不语。

    她倒抽一口气，突然跳起身，指着他的鼻子大叫。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熬夜写企划让气喘发作的！”

    “小声点，你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真面目吧？”他笑着想把她拉回身边，但她却凶巴巴地拍开他的手。

    “你可恶！”乔茵瞪着他，气得全身发抖、气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只顾着抓起枕头，一股脑儿地往他身上捶。

    “你明知道每次气喘发作，就是在气管上划一道伤口，你还故意！有什么事是值得拿生命开玩笑的！”她又哭又打得气喘吁吁，所以不小心被他夺走了枕头。

    “你可恶！”

    “为了你，值得。”他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锁在怀里。

    “值得你个大头鬼！放开！”她因为使尽全力却推不动他半分而更加咬牙切齿，十指直接抓向他的手臂。“你知道我一路赶来，担心受怕的心情吗？你知道当我进来看到你躺在那里时，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吗？”

    “我错了”他怜爱地抚着她激动脸庞上的泪水，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再也不要经历那种事了！”她踩他一脚，试图想脱身。“放开我！”

    “不许你离开我！”韩斯扣住她的肩膀，失控地大吼出声。

    乔茵怔住，抬头看着令一个她不认识的他

    他黑钻般眼眸爆着火花，他苍白面容激动地涨红着，平素冷静的双唇颤抖着，向来儒雅的面具被焦急烧尽，他恐惧透过他的指尖传到她的肩膀里。

    “就算我居心叵测，也只是为了想留你在身边！这样有错吗？”韩斯嘎声说道。

    “明知我会担心，还是为所欲为，就是错。”她坚持地说道。

    “我生在这样一个大家表面客气，骨子里却都是为了自己算计的大家庭里，因为不想被控制、不想被其他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养成这种机关算尽的任性脾气，这难道是我愿意的吗？”他用尽全身力气紧搂着她，像是想把她整个揉进心里一样。

    “但是，我愿意为了你而改，所以不许你离开我，听到了吗？”

    她被他抱得全身发痛，却清楚地感觉到他全身的颤抖。

    “听到了吗？”他慌乱地挑起她的下颚，坚持要听一个回答。

    她捧起他的脸庞，轻声地说道：“我没说要离开你。”

    “但是”他茫然地看着她，语气里竟不自觉地带着无奈。“你说你再也不要经历那种事了”

    “我是在警告你，以后如果再敢用这种苦肉计达到目的，我是绝对不会再原谅你，我会转身就走！听懂了吗？知道了吗？”她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

    “懂了、知道了。”

    他蓦地低头吻住她的唇，吮缠着她的舌尖，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要求所有她的温暖。

    “你现在还想做什么，给我睡觉。”乔茵又气又好笑地推着他。

    韩斯看着她，眼前却突然一阵黯黑，他明白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整个人顿时靠在床边。

    “快点躺下。”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替他拉开被子，把他推倒枕头上躺好。

    “陪我睡。”韩斯朝她伸出手，固执地望着她。

    乔茵望着他像孩子般渴望的神情，怎么恨得下心不理他。

    她坐在他身边，抚着他的发，抚着他的眼皮要他合眼，忍不住轻声教训道：“以后你给我十点上床，早上六点起来做运动。”

    “你要我几点上床几点运动，我都乐于从命。”

    乔茵望着他唇边那抹暧昧的笑意时，好笑又好气地咬了下他的鼻尖。

    “你喔，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

    “等我身体好一点，我很乐意亲身示范我现在脑子里所想的一切。”

    “睡觉，不然我走了喔！”她故意严声命令。

    “遵命。”他挨着她，握住她的手偎在他的脸颊上。

    她低头凝望着他长长睫毛，英挺的脸庞，不自觉地抚着他的发、他的肩、他的后背，直到他的呼吸变缓变长、直到他微张开双唇、睡得沈熟、直到他在梦中扬起一抹天使般的幸福笑颜

    乔茵滑下一颗泪珠落在他的脸颊上，她弯身吻干了那滴泪。

    这时才知道原来幸福也会让人想流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