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还是你一个人自己回来?”
望着又是一个人默默走入屋内的欧阳绍波,撒兰磊很不高兴地问。
“闭嘴!”欧阳绍波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自然张口就没好气。
要知道这是第四天了!令狐存曦把顾怜影带走的第四天了。这四天里他虽然每天每夜都去守护她,但她却正眼也没瞧上他半次!
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是一当令孤存曦来到,她那甜美的笑容就会出现。而且每到夜晚,她继续挑灯夜战时,她宁可让令狐存曦陪她,也不愿意他留在尸房!
这什么跟什么?!
“火气那么大干嘛?自己没出息净会把气出在我们身上!”望着欧阳绍波把手中的酒杯都捏碎了,撒兰磊冷哼了一声。
“哥,你就别说了嘛!大师兄也不容易啊,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抢走,还半句话都不能吭,”撒兰琪儿插嘴便道:“够可怜的了!”
“你们没处去吗?”眯起眼来,欧阳绍波的怒气一触即发。“非在这里像个三姑六婆一样七嘴八舌吗?”
“不是我想说你,但你看看现在自己那副凶神恶煞似的嘴脸,谁会看得上你?”撒兰磊拍拍欧阳绍彼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闹天空!”
不言不语,欧阳绍波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将酒拼命往肚里灌,想将心中所有的烦事都抛之脑后。但无论他用尽镑种方式,顾怜影与令狐存曦谈笑风声的模样就是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让他日日为此烦躁难耐,却又无法可解
“勘出了什么疑云没有?腊月初八就快到了。”抢下欧阳绍波的酒瓶,撒兰磊正色道。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事情似乎并不太顺利。”叹了一口气,欧阳绍波揉丁揉太阳穴。“这几日来,她的脸,色愈来愈凝重,可我担心的是,还没等到真正勘出什么,她就会先累坏,她这几天几乎都没歇息过。”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撒兰磊语重心长地问。
“因为”欧阳绍波一时语结,因为他最近确实太心烦,压根儿没往这个方向想去。“我想她认为这是她身为顾家人的责任”
“再大的责任也不用她不吃、不喝、不怕危险地这样卖命吧?”撒兰磊边喝酒边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睨了撒兰磊一眼,欧阳绍波又把撒兰磊手中的酒瓶抢了回来。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想不到伶利一世的欧阳绍波在这时候竟然脑子里塞满了稻草。”
撒兰磊无奈地不住摇头,但在遇上欧阳绍波投射过来的杀人目光后,赶紧又开了口:
“好、好,我说、我说!因为她要救的人是你的弟弟,你的!”
“我的?”欧阳绍波喃喃重复着撒兰磊的话,思考这其中究竟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没错!她虽然口中说要把你视为朋友,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撒兰磊不断思索着该怎么将这一切说个透彻。“只是朋友她会让你吻她吗?只是朋友她会不顾自己的安危为你的事如此担忧吗?只是朋友她会”
“你”听到这么隐密的事被直揭了出来,欧阳绍波不禁脸色微红了起来。
“别你啊我啊的了,你都敢做我有什么不敢看的?依我之见啊,这个怜影妹子聪慧得很,但也傻得很,傻得老以为自己配不上你,傻得老以为自己不是寻常人。”撒兰磊挥挥手,一副欧阳绍波实在很蠢的模样。
“我不在乎!”欧阳绍波急忙说道。“而且她那样出色,要说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她!”
“问题是她不那样想啊!所以现在嘛,听我的话,你就给她点时间,她要你当朋友,你们就当朋友,而你呢,就继续对她温柔体贴。但记住,口中一定要紧咬住朋友两个字不放;等到她习惯了依赖你、倚靠你时“就万事大吉了!”撒兰磊得意洋洋地作了个结论。
“但她跟那个令狐存曦”欧阳绍波还是有些疑虑。
“那家伙全身毛长得跟熊一样,影姐姐才不会喜欢他!”好不容易有自己插话的机会,撤兰琪儿当然一点也不会放过。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的白衣神捕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啦?不就是个连青梅竹马都不算的老旧识嘛!”撒兰磊不耐烦地说。
“是这样吗”听着撒兰磊的分析,欧阳绍波似乎有些开窍了,眉头中的阴影也渐渐散去。
“听你兄弟我的就没错,在你面前的可是身经百战的情场常胜将军!”
压根儿没管在自己面前拼命卖弄的撒兰磊,欧阳绍波的心慢慢地舒张开来。确实,这阵子以来,他太过在乎顾怜影对自己情感的反应,他一古脑儿地要求她的回答,却丝毫没有给她一点考虑的时间。
而现在的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他总以为自己够洒脱、够豪爽,而看来,他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被嫉妒火花烧红了的男人罢了!
想不到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人!欧阳绍波不禁苦笑了起来。想当初他看到这样的男人时还总认为那人不是个男人,可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是人就躲不过这一关,连他也不例外啊就在欧阳绍波理清自己的思绪时.一个人却在这时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房内,口中还不断地嚷嚷:“欧阳捕头!欧阳捕头!”
“怎么了?”一看到这人的情况,欧阳绍波倏地便站了起来。“顾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顾先生没发生什么事”来人不住地喘着气,但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不过她要我来通知您您的胞弟有救了!”
“真的?!”又惊又喜,欧阳绍波一把将来人由地上拉至身前。
“是啊!”来人眉开眼笑地说。“您快去一趟吧?小的我也说不清这个中奥妙,您去了就全知道了!”
“我这就去!”话音未落,欧阳绍波便一个飞身,以极快的速度往尸房赶去。
只见尸房外,几个守卫正在窃窃私语,一见欧阳绍波来了,既开心又隐蔽地打了手势,让他赶紧进入一探究竟,
阴凉的尸房中,只有顾怜影一个人,远远地,欧阳绍波就看着她静静地坐在尸体旁,眼下全是黑影。
“怜影!”他轻轻地呼唤。
“绍波大哥!”听到了这声呼唤,顾怜影沙哑地回应了一声。
欧阳绍波缓缓地走近她的身前,望着她疲累的身形,心中一紧,手不自觉地爬上她的发稍。“你辛苦”
“没的事。”
顾怜影浅浅地笑了笑,站起身来,缓缓地摊开掌心紧握住的白布,而白布中,有一颗暗黑色、如芝麻大的圆粒静躺其中。
“这是”欧阳绍波眯起眼纳闷地问。
“这是我由死者心脏一个极隐秘处寻得的,”顾怜影疲累地走到尸身旁,指着被削开的心脏徐缓地说道:“通常只有不间断服用由金翅蜈蚣磨成的粉末之人,才会在心脏处留下这个斑粒。若寻常人被此物咬伤,当立即全身疼痛、溃澜至死;但若是少量服用,则会慢毒攻心,并导至内力渐失,真气流荡、无法凝聚!””金翅蜈蚣?”欧阳绍波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我曾听人谈论过此等毒物,但它只产于漠北之巅,我从未在中土见过。”
“是的,”顾怜影点点头。“因为寻常人无法轻易获得此物,仅有漠北之巅的锁图伦家族才拥有此物,也难怪未曾知晓此事的仵作会勘不出其中奥秘。若不是我爹爹曾前往漠北之巅,我也永远无法得知此事”
“而我兄弟一辈子没离开过成都城,伤人之前也没有和孙芳接触过,所以这药不可能是他的,也不可能是他下的!”想到这里,欧阳绍波不禁兴奋地握紧了双拳。“必是有人早想陷害孙芳,放日日在饮食中暗下此看,欲在其真气、内力尽失时借由他人之手谋其性命,而我兄弟恰成为替罪羔羊。”
“是的,所以你兄弟并不是杀死孙芳的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另有他人。”顾怜影由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我已经将一切写在勘尸书中了,你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拿去给阿狗哥吧。”
“好的!你呢?”真相大白后,欧阳绍波小心地收下册子及物证后柔声问。顾怜影的身于经过这几日的折腾,早虚弱得像是风中细柳,让人看了心都不禁纠结了起来。
“有人会送我回去的,你赶紧走吧。我想快的话,也许这几天你胞弟就能洗脱罪名。”顾怜影挥挥手让欧阳绍波快去送证物,毕竟经过了这么久,事情总算有了令人欣喜的进展。
“自己要小心!”纵使知道令狐存曦早派人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纵使知道不要用自己的深情去困住她,但欧阳绍波还是忍不住地叮咛了两句,然后才狠下心、咬住牙往门口走去。
“绍波大哥!”
然而,就在他走至出口处时,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唤,
“怜影?”欧阳绍波回头一望,但看到的却是一个绝美的笑颜伴随着一声低喃一起映入他的脑中,而在她的话音迟缓地落下后,她的身子,就像是风中的纸片般。也缓缓地往地下飘零、坠落
“我总算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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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到底看出个所以然来了没有啊?三天了,影姐姐都没醒,你倒是想个法子啊?”撒兰琪儿在外厅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这我不知道吗?”撒兰磊没好气地嗑着瓜子。“可我是蛊王,又不是医王!而且就算我是医王,我也没法隔空把脉啊!你看看那小子谁也不让进,我哪知道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大师兄也要躺下啦!”撒兰琪儿担心地望着房门。“他这三天,除了去办差,就是关在房里守着影姐姐,扩本就没休息!”
“他躺下我倒好办,我可以把他拖出去丢在路边,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给怜影妹子把脉!”撒兰磊依旧嗑着瓜子,但眼神却随着一个陌生的人影不住地来回闪动着。
“对了,哥,那个女人是谁啊?她干嘛住到大师兄家里来啊?”顺着撒兰磊的眼光望去,撒兰琪儿将声音压得更低。
“你问我我问谁啊?”
外头细碎的争论声不断,但欧阳绍波却充耳未闻,一双眼眸就是凝视着顾怜彬,连一秒钟也不愿离开。
轻轻拂开她额前颊边的发丝,欧阳绍波用手摩挲着她削瘦的脸庞,心中既担忧又忐忑。这几日又让他想起了当初,当初她因羊毛斤而昏迷不醒时,也是这样的情境,只是现在的他,忧心却更甚前时。
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她?
为什么上天不让他来承受这些痛苦,而非要加诸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
他可以忍受任何伤痛、任何折磨,但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只能望着她、唤着她,而她却不言不语,不给他一个善意的回眸
醒醒吧,只要你醒来,就算是朋友我都不介意了!他在心中做第一千万次的深深乞求。
而就像听到了他内心里的话一般,一直未曾转醒的顾怜影眼帘在此时竟微微地颤动了起来,惊喜万分的欧阳绍波见状连忙凑近到她唇边,听着她微微吟哦:
“我”
“影怜!”握住她的手,欧阳绍波再也忍不住地眼眶彻底发热。
“我怎么了?”顾怜影挣扎着想坐起来,但却发现全身无力。
“别起来,你累坏了,好好休息。”欧阳绍波微微笑着,并将她轻轻地按回床榻。
望着这个熟悉的笑容,顾怜影不再挣扎了,她静静躺在床上,内心充满了平静,而一双眼眸再也不想移开。因为她依稀记得,在她的梦中,他正是以这个笑容在光的那头迎接着她
然而,当两人的眼眸绵密地交缠在一起时,却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硬生生地将他们之间的温馨气氛打断——
“绍波哥!”
“风姑娘。”听到这个声音,欧阳绍波叹了口气,细心地为顾怜影将被子拉好后,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我听着好像是顾姑娘醒了,所以我把熬好的鸡汤送来,你让她补补身子吧。”
一个娇小的女子,在欧阳绍波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脸红得像个苹果,低着头将手中的汤碗往前一递。
“谢谢你了!”
接过碗来,欧阳绍波道了个谢,等女子依依不舍地离去后,才轻轻地将门关上。
“来,怜影,喝点热汤!”轻轻地将顾怜影扶坐在身前,欧阳绍波细心地为她将汤上的热气吹去,才将汤勺拿至她的眼前。
“我昏迷几天了?”望着天色,再望着欧阳绍波因憔悴而削瘦的面容,顾怜影细声问。
“三天。”
“三天?!”顾怜影微张着唇,不敢相信自己竟昏迷了这样长的时间,而这期间,他就这样不眠不休地照料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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