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特别行政部里头只有孤单单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苏州,现在的她正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床上,静静地望着窗外。
一个月前,舒畅成了甲申集团的总裁,徐蕾蕾成了总裁待助,老爹是甲申计算机的人事部总经理,夏雨轩则成了甲申计算机的ceo。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真是惊人的改变,但对苏州来说,唯一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那个天天打盹、跑龙套的老爹,竟然是由别家公司挖角来的人事部总经理!真正是“人不可貌相”的最好写照!
不过,这个戏也差不多该落幕了,所有的角色都回到了他们应在的位子,只等着她这最后一个人下台一鞠躬
唉,又得找工作了!
叹了一口气,苏州从沙发床上坐直,望着四周的事事物物。在这里养尊处优了一年多,赚也赚够了,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她完全明白之所以这个部门没被撤掉,八成是那两个善心人士不忍她再度丢掉饭碗,也怕她这种不良个性去荼毒别家公司,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白养一个闲人啊!
这兄弟俩真是太不会打算盘了,连她都想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上两句了,更何况别部门的人呢!
是啊别部门的人早在等看她的好戏了,但她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她在意的只是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诽语,那些会伤害到舒畅的任何只字词组。
他肯定不好受吧,苏州喟然长叹。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那些传言的爆炸性,也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那些话对当事者所造成的伤害──就算你掩住双耳,就算你付诸一笑,但它依然像万蚁钻心般,直勾勾地沁入人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异度空间
桌上电话又准时的响了起来,惊醒了沉思中的苏州。
“喂!”拿起电话,苏州百无聊赖地答应着,因为她不用想也知道打来的会是谁。
“苏州,总裁室缺一个秘书。”
理所当然会是舒畅,若不是他,她还会觉得奇怪呢。
“知道了!”淡淡地回了一句挂下了电话,苏州对于他这种公事公办的声音,她早已经适应了,这一个月来,只要有电话,就能听到他这种制式化的发言。
他是变了,变得霸气又独断、冷漠又难以靠近。几次在会议上,她都能看到他脸上绷紧的神经,而由那淡漠脸庞所表现出的,则是种六亲不认、工作至上的态度。
她知道他有压力,来自工作上及来自那些流言诽语的,所以她可以容忍他每回像个陌生人一样由她身旁擦肩而过,但她却无法容忍他天天让她去总裁室报到,因为那就像是在可怜她没有工作似的!
尽管早拒绝过多次了,可她却怎么也无法脱离逗个苦海,舒畅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要她三天两头的去总裁室看徐蕾蕾的脸色──光凭这个,她就知道这个工作真的干不长久了。
其实早明白自己留在这里,除了因为这不可多得的“闲”工作之外,确实还有着另一种心情,她为那种心情挣扎着、困惑着,但现实终究是现责,而她也亲眼看着现实在她的眼前上演。
是该走的时候了
换上了秘书服,苏州打起精神来到了总裁室,因为这将是她最后的演出。但还没敲门,她就听到徐蕾蕾的声音由里头传了出来:
“舒大哥,为什么要找苏州?我一个人就能办好这些事了!她来只会打乱我原本的计划流程,让我的工作做起来更麻烦。”
“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舒畅淡淡的声音里展现出一种无人可以抗拒他决定的威严。
“可是”
正想再继续抱怨下去的徐蕾蕾,在被舒畅冷冷的眼神所打断后,只能不高兴地噘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我说过不准再说了!”望着徐蕾蕾,舒畅做了最后一次的声明,然后才将视线望向推门而来的苏州。
“我来了!”苏州耸耸肩,对刚刚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帮我看一下这份报表。”将抽出的文件放在桌上后,舒畅便低下头去,当这个办公室里没有人似的。
拿起报表,苏州就要往外走去,但后头却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就在这里看。”
这里看就这里看!苏州在心中嘟嚷着,然后走到离舒畅有十公尺远的沙发上坐下,但才翻开第一页,她就发现徐蕾蕾一脸不高兴的也跟着她坐在沙发上。
“报表拿过来一点啦!”
“我为什么要拿过去一点?”苏州头抬也没抬,淡淡地说道。
“我看-有没有弄错啊!”徐蕾蕾哼了一声,但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这个人那么粗心,弄错了到时我还得再做一遍,倒不如我在这里盯着-免得-犯错。”
“给-!”站起身来,苏州将报表丢给徐蕾蕾。“-自己弄得了!”
“可是这明明是-的工作,-干嘛偷懒塞给我做!”徐蕾蕾依旧低声说。
“-烦不烦啊?”苏州一点也不克制的冷笑着。“-到底要怎么样?一下要看一下不看的,不看就滚!”
“-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的以为自己是灰姑娘,别人都在压迫-啊?”似乎是有意要让苏州发火似的,徐蕾蕾嘴中低声吐出一些刺耳的话语,但脸上却是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以为现在有谁还不明白-一直待在公司里的企图?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吗?但天底下没那么多好事的,就像-当初去做模特儿,结果咧?”
“那又怎样?”心像被针刺了一样,但苏州依旧冷冷地说,私毫不将音量有些许的调降。“总比-好,连当模特儿的资格都没有”
“苏州!”舒畅低喝一声,阻止苏州接下来的话语。
“怎么了,听不下去了?”将视线转向舒畅的脸上,在那上头苏州可以明显看出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点也不想解释。“听不下去你直说啊,你要不说,我就继续说下去!”
“别这么跟我说话。”听着苏州那挑衅的语气,舒畅的眼中有股无奈。
“那要我怎么说?我一向都是这样说话的!”苏州冷哼一声。
“舒大哥,你看她啦!”突然哇一声地哭了起来,徐蕾蕾冲到舒畅的身旁。“她怎么可以那样骂我,我只不过是想帮她而已”
冷眼望着舒畅,但更在心底满意徐蕾蕾适时的配合,因此苏州故意板着一张脸,想看看舒畅会如何来主持这个公道。
“-”长叹了一口气,舒畅望着苏州脸上的倔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点也不想骂她,一点也不想,但她刚才的语气确实冲了些、直接了些。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看着舒畅脸上为难的神色,苏州有些不忍了,她淡淡笑了起来,在心底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这样让戏落幕吧。“我不干了!”
“不行!”听到这话后,舒畅皱起了眉,急急地说道:“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走”
“随便你!”苏州毫不在乎地说。“不打扰了,再见!”
门,碰一声地被关上,苏州昂首阔步走向电梯,完全不在意其它人的眼光,径自走回顶楼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关上衣橱、拎起背包,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因为这里,终究不是她的未来;但这种结局,却是她最想要也最愿意看见的。
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此后,就让他们天各一方吧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苏州眨了眨眼睛,信步走在公司旁的人行道上,但她感觉不到她一直以来的解脱,只是觉得疲倦。
想想都混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还得跟一个小女孩玩家家酒,实在不得不让人感到无奈。
其实早知道徐蕾蕾很想把自己早点弄出公司,只是没想到她的办法竟然“俗”到令人无力,要知道这种戏码八百年前她就领教过了,只是没想到今天竟还得陪着她演完。
还真是有一点悲哀自嘲似的笑了笑,苏州望着路旁那排精品服饰店的橱窗,由橱窗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一个年过二十五,神态却早过三十岁的孤寂女人。
过去的她一直率性而为,从未想过未来应该是怎么样的,可是父母已渐渐年迈,而她依然一事无成,这实在不该是她要的生活。
她究竟要的是什么?苏州在心中问着自己,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哟,这不是名模苏州吗?怎么会沦落到逛马路的地步啊?没再去勾引男人?”
正当苏州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一阵迷惘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由她的身前传来,她皱了皱眉,将头缓缓地抬起,然后在看到发话人时蓦地一愣。
望着眼前衣着光鲜、艳光四射的女人苏州有些恍惚了,怎么是她?她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认不出来了?不会吧!”女人脸上的笑容很甜,但眼底却是阴狠的。“想不到才短短几年,-的记忆退化得这么严重。”
“那是因为我怕说出认识-以后,这街上有一半的女人会连我一起揍!”苏州淡漠地说,然后一转身,大踏步的由女人的身旁离去。
但女人却不想就这样轻易放过她,手一伸就将她拽回。“这就是-对待老朋友的态度吗?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傲,不过看-落魄的样子,好像是勾引男人不顺利啊!”“那是当然!”苏州甩去女人的手,眼中有抹一闪而逝的痛苦,但她立即武装了起来,冷冷地笑着:“连-这种高手都还在路上扫马路,我怎么敢比-先找到男人?”
“没想到这么久不见,-的嘴还是这么贱!”女人有些生气了,但不到一会儿,
她却阴沉地笑了起来,并附耳到苏州身旁:“别忘了,我的手里还握有-的把柄!-最好期待-没有出名的一天,要不然到时候-会死得很难看,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的丑态!”
话,像针一样一句句刺入苏州的心中,她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放、放了又松,最后终于再也忍不住地挥向前去──
但这个拳却只是虚晃一招,苏州压根儿也没想揍人,可是这个动作却将眼前的女人吓得当场腿软,然后用一种很丢人的姿势跌在街道上。四周的人见状,有的偷偷地笑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则认出了女人的身分,不断地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不敢相信苏州竟然让自己这样当众出丑,女人愣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并且不甘示弱地爬起身就要回敬一个耳光,但却又被苏州巧妙地闪过。由于没有打中目标,女人的重心霎时间失去平衡,她只能先狼狈地稳住身形,然后用那只涂满了红色蔻丹的食指狠狠地指着苏州:
“--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等着,我一定会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等着,不过-要快点,我很忙的,没空一直等-!”苏州淡淡地说,挥了挥手打算就此离去,当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当她这辈子从没认识过这个女人
“曼姿,怎么了?”但此时,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两个女人身后响起。
“书文,你来了!”何曼姿一看到男人出现,脸上的神色立即变得楚楚可人,一抹泪光在她眼中出现。“这个野女人竟然打我!”
“谁打-了?苏苏州”
望着眼前一脸诧异的男人,苏州又是一阵晕眩,怎么会?怎么会他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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