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为浅淡地笑了一下,将她抱在怀中,没有说话。她亦未再追问,只是感到身心疲惫,头脑深处又一阵阵刺痛,于是便也不再说话。
洞内阴寒渗骨,夙渊见颜惜月神情萎靡却又抱紧腓腓,知道她还是抵御不了此处的寒冷。他抬起手,掌心忽明忽暗地闪烁着雷火,但环顾四周找不到树枝,也燃不起火堆。
腓腓从颜惜月怀里钻出头道:“嗷嗷,一天没吃东西了,腓腓出去觅食!”
夙渊看颜惜月脸色也苍白,便起身道:“不准出去,腓腓在这里守着主人,我去给你们找吃的。”
“我跟你一起……”颜惜月不无忧虑地道。
“一会儿就回。”他稍一思索,抬手间光华浮现,如轻纱般飘拂空中,将颜惜月与腓腓笼罩其间。腓腓还想追出,才一触及那薄薄轻纱,忽见金光烁烁,痛得它嗷嗷后退。
“这是结界,任何人一旦闯入,我都会感觉到。”他说罢,转身出了山洞。
*
夙渊的身影已经远去,颜惜月望着洞外的飞雪出了一会儿神,视线渐渐模糊。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那妖界幻境中待了多久,一幕幕的变故迅速得让人难以应接,而今再回想起来,却又觉得恍如漫长一梦。
太过激烈的情绪变化让她耗尽了精力,头脑深处的痛楚似乎慢慢减轻,她望了望蹲在近前的腓腓,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很沉很沉的感觉,像有一种无形之力牵扯着心直往深渊坠落。
……
幽蓝的光影在迷蒙中慢慢飞舞,她仿佛置身于空旷无垠的冰雪荒野,失去了可辨的方向,只能追着那光影艰难前行。
“小七!停下来!”她气息不稳地在雪中呼喊,若隐若现的七盏莲华却好似听不见她的声音,顾自往不可知的前方飞去。
忽而一阵风雪来袭,她在困在了冰层中央,抬头再望时,已不见了莲华的光影。
惊惶中的她茫然四顾,隔着凝结冰霜的丛丛白树,却望到了一个朦胧的身影。
白衫紫袷,发束羽簪,虽只是侧面惊鸿一瞥,却依然让她心头震动。“灵霈师兄?”颜惜月惊喜万分地唤着他的名字,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可是丛丛霜白枯树好似结界般将她阻在另一边,她前行不得,站在风雪中的灵霈亦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似是有所等待。
她在树丛后急得大叫,眼睁睁看着灵霈伫立在雪里,身上落了层层寒白。
忽又有人踏着满地厚雪迤逦而来,蓝衣飘飞,背负长剑,是她从未见过的英朗少年。
久立雪中的灵霈望到了那身影,便急切朝他走去,又在相隔数尺的距离停下。他们彼此以礼相见,在寒风中说着话,灵霈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让颜惜月仿佛回到了过去。
这一场相隔千里的重聚让他等着太久。
碎雪飞扬,他向少年指着皓白远山,于是两人一起往人间最高洁处踏雪前行。幽蓝的莲华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前,伴着他一同远去。
“师兄!”颜惜月泪水夺眶而出,朝着灵霈的背影绝望地喊。她知道,这一去,再无相见可能。
已经远行的灵霈在纷杂漫天的风雪中蓦然回首,似是终于望见了颜惜月,静默片刻之后,朝着她静默微笑。
随后,一步一步地随着少年走向莽莽雪山,终至消失于皓白雪色之中。
*
颜惜月在冰天雪地痛哭。
凛冽的冰风割过她脸上的伤口,她失魂落魄,形单影只。
她想找夙渊,可是四处雪深,莲华都已不见,只剩她独自一人。
——这是梦境吧?
颜惜月悲伤欲绝地问自己,想要竭力从这无望的处境中挣脱。忽而听得身后有人唤道:“惜月。”
她闻声一震,迟疑了片刻,才缓缓转过身去。
长袍展动,玉冠莹莹。眼若秋潭,深沉寂静。
“……师尊?!”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避,全身僵硬。就在近前的清阙只一探手,便扣住了她的肩膀,随后,无数雪白冰丝自他袖中飞出,一瞬间便将颜惜月紧紧束住。
“见了为师,怎会如此惊恐?”他端详着她,眼神不乏失望,“先前是你决然离开,如今难道不该向为师认错?”
“我……”无可名状的恐惧感攫住了颜惜月的心,她拼命挣扎,冰丝却越束越紧。
——这是梦!这是梦!快让我醒来!
她在内心深处大喊,清阙却好似明白她所想,上前一步,拂开她肩头的雪,低声道:“惜月,你走不了。”
“师尊……”她紧张地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声音也发抖,“你……你追到昆仑山了?!”
他一哂笑,眼神倨傲。“为师不曾离开洞宫山。”
“那你?这不是梦?!”
“是梦,你的梦境。”清阙扬袖,漫天风雪为之停滞空中,寂静中,唯有他一人的声音。“为师已练成元神出窍,特来带你回山。”
☆、第九十六章
离山洞口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时候,夙渊便感觉不对劲。他设下的结界还在发着微光,洞内却传来了腓腓惊慌的叫声。他丢下刚抓到的野兔飞奔过去,只一望,心便沉了下去。
轻纱般的结界丝毫未被损坏,可是里面却只剩了腓腓一个。它正直起身子拼命乱跳,一见到夙渊回来,更是叫个不停。
夙渊猛一振袖,结界骤然消散:“惜月呢?!为什么不见了?!”
腓腓蹦出来哀嚎道:“嗷嗷,腓腓也不知道!”
“你……”他气急攻心,抓起腓腓追问,“叫你守护主人,难道你竟自己睡着了?”
腓腓眼泪汪汪:“嗷嗷,主人先睡着了,腓腓才打盹的。后来腓腓看到主人好像在做噩梦,刚想把主人叫醒,主人的身体就忽然变得透明,一眨眼就不见了!”
夙渊怔然,环顾四周还是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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