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跨入婆的家门,就听见一声哀叫,他狐疑走进厨房,讶异的瞧见婆和那小子隔得老远对看着。
“婆,怎幺回事?”
“阿婆捏我。”季书薇左手抵着后背,苦着脸说。
“你干了什幺欠捏的坏事?”不等婆回答,倪子尧已抱胸质问。
“你才做了欠扁的坏事!”季书薇不甘被损的顶回去。
“小维中暑,婆想帮他捏捏筋路。”余彩绸微笑说道。
“中暑?”
“大概是小维早上帮你洗车,在太阳底下待太久的缘故。”
倪子尧猛翻白眼“拜托,那样就中暑?那又替车子上蜡的我,岂不是该昏倒了?”
“干嘛拐着弯讽刺我?我只不过突然觉得人不舒服,阿婆才说我可能中暑的!”季书薇不客气的瞪回去。
哼!她原本还想说可能是自己泡澡泡太久,才会引起头昏,好撇清他的责任,现在她改变主意,不说啦!
“别逗小维,你帮婆抓着他,婆帮他捏沙筋,他会舒服些。”
“不要,很痛耶!”季书薇害怕的往后跳一步。
她不懂阿婆说的什幺“沙筋”(老一辈的闽南人常用抓捏背后两侧的筋路对付中暑),她只知道那抓起来好痛!
“胡说,阿婆刚才根本还没出力。”
还没用力就那幺痛?开什幺玩
“你给我乖乖地站好。”倪子尧一把扣住想开溜的家伙。
“放开我啦!”季书薇挣扎着想逃。
倪子尧索性一手扎住这小子的腰,一手将他的双手箝制在身后。
“32乘以46等于多少?”倪子尧以眼示意婆动手。
“咿?什呀!”一阵难以形容的酸痛由左背部散开,季书薇虚软的瘫人倪子尧怀里。
倪子尧有些紧张的扶抱住她“喂,你是豆腐做的啊!我被婆捏时也不觉有这幺痛。”
季书薇揪着他的腰际,喘息细语:“这可是我第一次被捏耶!好痛!”
“阿婆如果再捏你右后背,你会不会昏倒?”余彩绸有些顾虑。
“没关系,来吧。”季书薇豁出去的说,反正捏都捏了,也不差再痛一次。
倪子尧忍不住翘扬唇角,这家伙的口气简直就像“从容赴义”的“壮士”
“那阿婆数三声再捏。”余彩绸将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一并置向小维右背。
“嗯。”季书薇不觉抓紧倪子尧的衣服,听着阿婆开始数,一、二
“啊!”“丢不丢脸?说没关系,又叫得那幺大声?”倪子尧扶着软绵绵的身子数落。
“我本来想忍住不叫的啊!可是我没想到阿婆骗人,只数到二就捏我。”
余彩绸笑笑,老实的说:“那是子尧的意思。”
季书薇吃惊的抬头,正巧捕捉到他眼里的狡黠光芒。
“这叫速战速决法,对怕死的人特别管用。”
“你”季书薇的抗议对上他的挑衅,四目顽强的对望。
突地,两双瞳眸微光闪动,低吼和慌噫同声响起——
“该死!”
“对不起。”
季书薇慌张的挪离他怀里,改挽住阿婆。
她不是故意偎着他的,全是中暑惹的祸!
“你没事中什幺暑?”害他那样揽着他?真是该死!
“你这孩子,又不讲理了。”余彩绸轻骂子尧一句,随即又关心的说:“这幺快回来,你一定还没吃晚餐,婆帮你下碗馄饨。”
余彩绸说完又叮嘱小维进房休息后,径自走到炉火旁忙去。
季书薇斜觑倪子尧一眼,赶忙低着头走开,她还是离他远一点儿的好。
才走到廊道转角,冷不防的,季书薇脚下一软,连哀叫都来不及,就那样跌坐在地。
“喂,你干嘛?”倪子尧赶紧上前。
“我没事。”糟糕,她的头好象有点昏。
“没事会突然跌坐地上?”想拉起地上的他却被推开,倪子尧不由气问:“你这是什幺意思?”
“我自己来就好。”季书薇勉强的站起来,可头一昏,她又无力的往下滑。
“站都站不好,还想自己来?”倪子尧不悦的扣紧又想推开他的小子。
“我不想麻烦你,免得你等会儿又发脾气。”季书薇柳眉微皱地说。
倪子尧不禁在心底暗啐。没错,该死的他竟又抱住这纤细的身子了,他该放开不管他的,可是
“该死!”他低咒,一把横抱起发软的身子“你要不想我生气,就别乱中暑,谁会像你这家伙一样,才中个暑就站不住脚!”倪子尧边叨念,边将人抱进房里。
季书薇想挣扎,可现在就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为何每次一遇上他,事情就会变得很奇怪?
“没事就赶快躺着休息,听见没?”倪子尧将人放上床铺,没好气的说。
“哦。”季书薇细细地应,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怏怏地离开。
他又不高兴了,不过这个老对她有意见的男人,其实蛮体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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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过澡,才踏进大厅,倪子尧从窗口看见婆厅里的灯亮了起来。
九点多,婆早已入睡,而那个中暑的家伙也早就休息,怎幺此时婆厅里又点起灯?是婆失眠,还是
倪子尧不由得摇摇头,甩去脑子里的思绪。他没事又去想那个被太阳晒一下就中暑的家伙干嘛?他之前已经很不得已的抱他回房休息了,他管那小子是不是哪儿难受睡不着-
正想着,倪子尧由窗口眺见出现婆厅里的身影,他眉心微凝,双脚恍如自有意志似的,走向屋外
季书薇睡不着。
从睡梦中醒来,她已不感觉头昏,可闭起眼,她就是无法再入眠。
踱到客厅,站在电话旁犹豫好一会儿,季书薇还是拿起了电话。
电话打通的-那,她却犹豫起来,要是老爸接的,她是不是该马上挂掉?
“喂,季公馆。”
呼还好不是老爸。“小叔。”季书薇放心的喊。
电话那端的季崇礼一愣,惊喜的唤:“小薇?-”
“嗯,是我,小薇。”
刚走近婆屋子的倪子尧,猛地顿住脚步。那如黄莺出谷的声音,是怎幺回事?
“-这丫头,怎幺这幺久才跟小叔联络?”季崇礼欣喜之余,忍不住叨念。
“因为——”不经意抬眼,冷不防迎上一双带着批判的幽深俊眸,季书薇一吓,手中话筒滑掉了,惊诧的看着那固执点指、要她开门的手势。
“小薇,怎幺了?”季崇礼好象听见低细的惊呼声。
季书薇忙拿起话筒,清清喉咙说:“小叔,你等一下。”
季书薇说完,连忙按下保留键,跑去开门,她可不想待会儿又有人生气。
“对不起,我在讲电话。”
季书薇开门后,又赶着回身接起电话“喂,小叔。”
“干嘛把声音弄得哑哑低低的?”季崇礼疑惑诘问。
“因为呃,身边有人。”季书薇尴尬的侧过身,避开倪子尧探测的目光。
“-到底在哪里?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小叔你放心,我在阿婆家,他们是好人。”
“-什幺时候回来?”季崇礼急忙追问。
季书薇凝起眉心“老爸打消那个念头了吗?”
“目前还没有。”季崇礼不想隐瞒。
“那我不回去。”季书薇倔强的说。
“可大哥很担心-”
“那就不该逼我,你们知不知道,那天我逃出来时,差点被车撞死耶!”
一旁的倪子尧眉梢微微抽动,这家伙是在谴责他的开车技术烂吗?
“有没有哪儿受伤?”季崇礼着急询问。
“亳发未伤,我命大。”
“如果不是我机警,你命再大也没用。”倪子尧忍不住出声奚落。
深夜不要命的杵在马路中央,还敢脸不红气不喘的在这儿说大话?-
“你不是要找阿婆吗?”季书薇惊讶的看着应该进屋去的男人,她刚刚都有变声吧?
“我有这样说吗?”倪子尧从容的倚着椅背,他什幺时候说要找婆了?
“小薇,-在跟谁说话?”季崇礼好象听见磁性低沉的男性嗓音。
“呃,是阿婆的亲人。”季书薇含糊回答。“小叔,你就跟爸说我没事,过些时候我再回去。”
“真是拿-这丫头没办法,不过别忘了跟小叔保持联络,还有,-离家的事,我和-爸暂时瞒着-在美国处理分公司事务的母亲,只说-到朋友家住几天,拨个空,打通电话给-母亲,知道吗?”
“好。那我再跟小叔联络,拜拜。”
瞄见倪子尧仍站在那儿,季书薇不再多聊的挂上电话。
“你有事吗?”她轻问。
“你还是不打算回去?”倪子尧听见了这小子刚才讲电话时的倔强回答。
季书薇点点头,突感难为情的绞着手指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别再待在这给你和阿婆添麻烦?”
“我没这幺说,婆很喜欢你和她作伴。”
倪子尧不自然的挪动身子。这家伙眼里的不安竟教他感到内疚?真是见鬼了!
季书薇稍觉安心的轻吁口气,其实她也好喜欢亲切和蔼的阿婆。
“你突然过来,是不是有什幺事?”
倪子尧被问的胸中泛起烦躁,要不是看见这不睡觉乱晃到厅里的小子,他怎会过来?
“你没事起来干嘛?哪里又不舒服了?”他粗气的问。
“我没不舒服,只是睡不着。”
“没不舒服就别乱起来!”害他的思绪被搅混,这小子!
季书薇不觉纳闷的偏着小脑袋望他,这个人在关心别人时,怎幺净是这样的语气?
凝神思索间,他突然朝她逼近,季书薇一阵窘促,慌忙后退“你啊!”“你想把婆吵醒不成?”倪子尧一把-住她的嘴。
“是你突然拉我衣服。”季书薇怯怯地按住衣襟。
倪子尧凑近他细致得让人生气的小脸,低低地吼:“拜托,你是男人,别有这种女人才有的反应好不好?我只是要问你,干嘛老是穿暗色系的衣服?现在是夏天,穿浅色点的衣服,不是会凉快轻爽些吗?”
倪子尧不满的盯着这小子身上的黑色短衫,黑色吸热,他不憧吗?
季书薇下意识的又伸手按住衣襟口,挣开他急急倒退。这个男人,有点——危险。
“没什幺,因为深色衣服呃,方便。晚安。”
“小心墙壁-”倪子尧一个闪身上前,挡住差点撞上墙角的家伙。
“咚”的一声,季书薇撞上结实的胸膛,她不禁歉疚的抚上他宽阔的胸膛。
“对不起,很痛吧?”
季书薇轻柔的采抚他的心口,忽地望见他皱拢的眉峰,她暗呼不妙的后退。
惨了,她又伸手碰他了,他又要吼那句“离我远一点儿”了吗?
倪子尧定定站着,双眸直直逼视那个绞着手立在那儿,明显透露不安的家伙,心底一团混乱。
刚才那含带歉意的小手轻抚上他时,他居然居然一阵心悸?
该死的!他是怎幺了?竟会因此恍憔的失了神?-
“子尧,小维,你们两个怎幺呆站在那里?”听见细微声响醒来的余彩绸,弄不清情况的看着厅里的两个大孩子。
“没没有,阿婆晚安。”季书薇赶忙开溜。
和倪子尧对视的气氛好奇怪,还害她的心跳愈跳愈快,她还是回房睡觉的好。
“子尧,你是不是又欺负小维了?”
“才没有。婆,晚安。”倪子尧说完,板着脸便往门口走。
他想可能是这几天睡眠不足,才会有这乱七八糟的感觉,还是好好补个眠,等明天起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