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来仿佛只是一个过客,生或死,他从未看在眼中。即便是爹娘过世时,他的心间也是平静到过了分。
直到这一回,这一个月,身置暗无天日的大牢里,他突然发现,他很怕死。
他怕的不是自己这副身子的消逝,他贪恋的也不是人间的钱或权势。
他怕的是,直到自己死了,也再无法见那人一面。
他站了很久很久,他本就是刑部侍郎,两侧站着的侍卫都认识他。他是天子近臣,为人虽不亲和,却令人钦佩。且辛大人常在冬日里令小厮给他们这些站岗的买些热羊汤喝,夏日买些凉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心意,大家都很敬重他。
原先他被抓进大牢时,反倒是这些侍卫们替他打抱不平,偏偏他们人微言轻,也无法做出更多,只能在他受刑时,尽量照顾着他。
他这样抬头发着呆,侍卫们也不催他。
他即便衣衫褴褛,面上甚至有些脏,倒是依然站得笔直,影子长长拖在地上,被阶梯折了几折,依然笔直。
辛大人考上状元骑马游街的那日,据闻满城的大小娘子都疯了,更有一笑名天下之说。他们没有瞧见过当日盛景,却觉得此时这般狼狈,却又依然这般挺直着腰的辛大人,依然风采依旧,满身风华。
有人正要上前,劝他回家,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才是正经事,牢里的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这时,在外头等着,始终不见人出来的李骏,跟大门外侍卫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生怕是又出了意外。
他一进来,便瞧见台阶上站着发呆看天空的辛曜。
那脏兮兮的模样,李骏鼻子一酸,大步跑上前,伸手拍他:“辛曜兄!”
辛曜缓慢低头,看着李骏,过了片刻,微微一笑:“李兄。”
李骏眼眶再一热,眼眶里含了泪,却又很高兴地笑道:“发什么呆呢!走了!我来接你!到我家吃饭去!你嫂子给你热水热饭都备好了!”
辛曜这才有了一丝重回人间的感觉,尽管阳光依旧没能将他的心与身照暖,他浅笑:“好。”
李骏便伸手去扶他,辛曜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的刑,因暗地里多少受了照顾,也不至于不能走路,辛曜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
辛曜先回头朝两旁的侍卫点点头,这才随着李骏下了台阶,往门外走去。
上了马车,往李骏家的方向而去,李骏也不敢多问今日之事,生怕引得辛曜又想起牢中之事,倒是辛曜主动问:“李兄是得了消息,特地来接我?等了许久吧?”
这话一问,李骏立马竹筒倒豆子:“是姬公子告诉我!今日你便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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