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是春天的种子,充满希望;单身是夏天的烈日,热情辉煌;单身是秋天的落叶,自由自在;单身是冬天的雪花,浪漫无限。
躺在单身宿舍的孟雪,没有希望,没有辉煌,没有浪漫,自由但并不自在。这许多天来,陈忱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找她,她不知道抑制住多少次主动打电话给他的冲动,每一次她都控制住了自己。跟他陈忱说什么呢?解释那一切他会信吗?那床上的事情,强暴也好不强暴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事实;向他承认错误,祈求他的原谅吗?可是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呢?天要下雨的时候,自己要找到避雨的地方,而避雨的地方又不是人在危难时刻就飞到你身边来的!
“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
丈夫陈忱那怒斥的声音又在耳畔回响,脸上那重得不能再重的巴掌似乎还在脸颊处燃烧着。
是的,现在,她的确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她还要继续攻读博士学位,而攻读博士学位就必须生存,而要生存就必须工作,东南研究院的工作不可以丢掉。可是,孟雪是人而不是神,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读书需要时间和精力,工作需要时间和精力,更何况还有家庭危机。
那个袁骅驹把她的工作加重了很多,她本想请他依照年初所定计划执行,可是,那天,他说工作的性质已经改变了,不完成领导分配的工作只有自己走人了,可是现在,她还不能舍弃它。工作要好好做,但是攻读博士的时间从哪里来呢?
晚上,她来到赵厅长家里,已经好久没有陪着她到馨泉公园散步了。赵厅长见到她非常高兴,大加赞赏她,告诉她,在电视上看到了她签名售书一事,夸她真能干——她哪里知道孟雪此刻的悲哀?
在如水的月色下,亮丽如月的水塘边,孟雪和赵厅长如同母女握臂相携漫步花丛中,阵阵夜来香扑面而来。
“目前,我们部里给了我新的市场业务。”孟雪说,“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厅长说道:“做市场是个具有挑战性的工作,对你也是个锻炼,不过,你现在学业在身,任务很重啊!”
孟雪用力点点头。
“这两样事情要平衡好,”赵厅长语重心长地说,“作为一个领导者,不管是政府机关,还是企业单位,要考虑很多事情,不只有自己的,还要帮助别人考虑,领导者最起码的素质是要和人处理好各种关系。你要多多提升自己这些方面的才能。你现在呢,要把时间分配好,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做,提高工作效率,赢得时间为学业,这样也许才是个好办法……”
“您说得对,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孟雪诚恳地说,“可是,我总觉得我的小领导有点……”
赵厅长一下子就明白孟雪咽下去的话。
“这是人性的弱点啊!”赵厅长说,“你是他竞争的潜在危机,这种妒嫉体现出来就是给对方在工作上加压,这种情况下,你更要做得好,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和院长提出,否则,同事关系处理不好,更会妨碍做事,要善于就地解决问题……”
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去做——孟雪牢牢记住了赵厅长的这句话。
翌日,孟雪开始琢磨如何开展市场,如何拉业务单子,这可是真正的人对人,人说服人的差事,可怎么找市场,找什么样的人,就算是找对了有某种需求的人,用什么样的手段让他们到院里来呢?她深深明白,愿者上钩的业务已不属于她,她已经被院里那么多坐着垂钓的“姜太公”赶了出来,拿起了院的“业务范围”这个钵——金的,银的,还是铜的暂且不论,反正她要拿起它出去“化缘”了!她默默地走在人行道上,偶尔瞥一瞥自行车道、机动车道川流不息的上班族人群,步行上班的人寥寥无几,她便在闹市中独得一片安宁。路边的绿化带是一株一株亲密无间的马蹄树,在这没有花开的冬季,那阔圆的叶子倒真如马蹄,时而踢到孟雪的脸上,可是却丝毫没有踢断她的思绪。写小说,做学问,找市场,欲挖掘其精髓和共性——她努力想着。写小说,是个体思维,随心所欲,所构造的人物,自己想让她死,她就死了,想让她起死回生,根本用不着手术台、手术刀,只要一句话,甚至几个字,就活了!连华佗在世都会羞颜莫比,阎王爷的生死簿,死去的人再投胎还要异貌异体异性呢,可自己的笔下原位复生!阎王爷若是在人世间,知道有人如此夺了他的垄断特权,还不哇哇大叫啊!想到此,她哑然失笑,可这笑瞬间汽化了般,她的脸上聚拢无限愁云。再说做学问,目前的基因工程实验,要发现自然界已经存在的基因,定要遵循客观规律,否则就是自戕,头破血流留口气的还算幸运了。人,这个在动物界里自冕为高级的生物。因为人是哺乳动物,而人又统治这个世界,所以自认为高级而已。更有人大言不惭,把自然界两大繁衍卵生和胎生作比较,因为自己胎生,就说胎生比卵生进步,可是你能说出胎生比卵生进步在哪里?首先,你会飞吗?!孟雪又自娱地笑了,而后叹口马拉松式的长气。路上的人,特别是自行车道上的人还是那么多,孟雪迎面看去,一张张白色的脸,转身顺向望去,一个一个黑色的头,她怎么也看不出每个人的大脑里在想什么!记得在什么伪科学杂志上阅读到,说欧美人已经研究了大脑特定区域,那是一个起决定作用的区域产生人类的思维。也许他们找对了物质位置,可是那控制位置的精神又有谁看到?或许,人类的大脑还被更高的生灵控制,所以就一直研究不透大脑。比方我们人看小鸡的繁衍好几十代,是不是有更高的生灵看我们人类几代甚至几十代的繁衍呢?唉,她叹息,如果自己若是研究出了人类思维,当人站在面前的时候,就能阅读到他在想什么,那么自己不是顶着金钵找市场——还用得着找市场吗?!
转过一个弯儿,马蹄树叶扬蹄奔去,知趣地不再骚扰她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块硕大的牌匾,站在八层高楼上,遮住了半个西天,那上写着五个大字:东南研究院。五个字好似五个人,仿佛希腊打猎女神丢了盾牌成了僵硬的男神一样,威严但不耸立。那牌匾的最下方写着:前面路口五百米左转,再走四百米右转,八百米后北转。这种方向指路文字把天天去瞻仰的孟雪都搞晕了,平时没空欣赏如此广告佳作,今日仔细端详,却从心里往外笑——东南研究院的地理位置属于那种“酒好但巷子深的小店”。本来就难找,看了广告牌更糊涂了!这广告牌的侧面就是自己就读的大学校门,她身子朝向学校大门,头还没有转过来的时候,有个人问她:“小姐,这个单位怎么走啊?”
那人边问边艰难地指着那个硕大的牌匾。
“这样走……”孟雪抬起手来的一刹那,大脑里跳出了个想法:何不把他带到院里,那岂不成了孟雪第一天跑市场的收获吗?
于是,她兴奋地说:“路不好走,我带你去吧。”
“好好!我来来回回转了好几趟了,就是找不到……真是太感谢您了!”那人点头哈腰,感恩戴德得就差双膝着地了,他把她当成了“活雷锋”。
这第一笔生意额度虽小,可是却记在了孟雪的业务名下。她难抑胸中兴奋,一个科学的守株待兔式的寻找市场的设想诞生了。她向袁骅驹说了声“我去找市场跑业务去了”就离开东南研究院,多么好的索取时间的理由!那袁骅驹吐出的骨头不肯再送回口里,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下消失,独自欣赏孟雪留下的一串串使她失望的肥皂泡。
进入实验室时,她看到涂颖祎回来了,脸上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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