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想挽留都迟了。白春风道:“企业一直都不满意淘市长的作为,前一次还悄悄问我,你们这市长能力怎么样?我们合作开发的事,他能拍板吗?”
不过,曾子祥也有疑惑,这个企业当初来考察的时候,老总也跟自己见过面,交谈也甚愉快,如果谈不拢,怎么的也应该跟自己这个市委书记打一个招呼吧,怎么小孩子脾气一般,说谈崩就谈崩,哪里还有一点商人的样子?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又或者是以减免征地款的条件为借口?故意整这么一出。淘少雄毕竟在省发改委呆过,不可能如果不懂投资洽谈的规则,岂会直接将企业给得罪,砸南阳政府的形象招牌?俗话说,生意不成仁义在,好歹也要留一点合作的诚意才对啊,难不成人家在演双簧?
如果真是这样,倒耐人寻味了!
曾子祥想了想,打了淘少雄办公室的电话,道:“淘市长,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出击之前,摸底是必须的,他要看看淘少雄到底想干什么?
淘少雄没过多久就到了,一见白春风也在,道:“白市长也在这儿?”
曾子祥示意他坐下,然后看了看两人,也不遮掩什么,道:“淘市长,休闲渡假区项目听说谈得不是很愉快,为什么呢?”
“这事?我正想向你汇报呢?”他双手扶着沙发,仰头坐在那里,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脸色颓废,双目暗淡,摆了个低姿态。道:“这些什么国企老总,拿着国家的钱,到处幺五喝六,就像那个香港的什么周星弛跑龙套,实足的江湖骗子,四处招摇撞骗,根本就没想要真正投资。你让他投资吧,他要优惠政策;你给了优惠政策吧,他要你免了土地费;真要免了这个费,又不知道他还想咋样?这种把戏,我算是见多了,他不来投资算逑了,免得搞坏了我们的招商规则。”
“哦,就真没得谈了?”曾子祥淡淡地道。
淘少雄撇嘴,毫无兴致地道:“不想跟他们谈了,这种企业就会唬人,根本是拿我们当傻瓜,高兴了就跟你谈,不高兴了就拍屁股走人,一句交代的话都不愿意多说。我算是看透这种招商引资了,企业认为咱们政府就是要饭的大乞丐,以为招商就是恳求他们施舍。其实,想想南阳这个穷地方也是,市政府还不如乞丐呢,乞丐讨不到饭,自己饿肚子好了,这政府成了乞丐,讨不到饭就得承受各方压力。”他只差没有说,还要捱你这个市委书记的批评了。
让他发完了牢骚,曾子祥才道:“那依淘市长之见,南阳不招商引资,怎么去发展?”
“这个”淘少雄明白自己的牢骚有些过了,道:“其实,在招商引资过程中,政府与企业的谈判,就好比两口子吵架,吵过了,说离了,也许回去想了几天,又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不应该寸步不让,慢慢的也就谈好,合好如初。所以,这个项目还是等大家都冷静下来思考一下,然后再找机会谈一谈,实在不行,只有算了。”
“哦。”曾子祥瞅了他一眼,道:“淘市长这个比喻贴切,不过我在想,政府与企业没有办结婚登记(签约)以前,还算不上两口子吧?至多算男女朋友关系而已,要是一架了吵,分开了却被对方的仰慕者乘虚而入,那恐怕就危险了,或许根本就没有了再谈的可能,你说是吧?”
曾子祥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让他急切回答,给淘少雄留下了充足的思考时间,他要让他意识到,政府在与企业谈判过程中,没有把握好分寸,谈判失败之后,如果没有及时补救措施,那就是失责,那可是要拿话来说的。不是你说算逑了,就真的算逑了。在目前南阳市,还不是你市长说了算。
当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存在吗?
说者有意,听者自然应该用心,可淘少雄还真不当一回事儿,他大大咧咧的道:“要是牺牲集体利益,来引进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企业,政府宁愿不要政绩,也不跟这等商家合作。”
曾子祥面色一冷,道:“那好,淘市长既然有这个气魄,那我也不妨明白的告诉你:年初的时候,卫东同志可是代表市政府在人代会上,向全市人民郑重承诺过的,今年全市要招多少商、引多少资进南阳,有据可查。他虽然都有这个信心,可他现在毕竟不是南阳的市长,你作为从省里下来的干部,有这等英雄气魄是好的,可要是年底完不成任务,兑现不了承诺,那应该咋办?我看,你最好下去就跟白春风同志商量一下,看着办吧。”
年底完不成任务跟白春风去怎么商量?又会怎么办?你市委书记总不能咬市长的蛋吃吧?淘少雄刚这么龌龊的想到一半,突然停止胡想,不对啊?自己这个市长前面还有一个“代”字呢,人代会上要是交不了帐,代表们不投自己那一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选不上的话,要么滚蛋,要么让贤丢人不要紧,丢官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