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你这样的人，算了，懒得管你，走吧！﹂方婕拉着他就走。

    "去哪？﹂

    "陪你送文件，要不你闷的话，就陪我去逛逛街。﹂

    展臣发笑，"我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公司的收发小弟，还是你的跟班兼侦探保镖。﹂

    她刁蛮的笑说："先搞清楚，你可是公司里最下层的员工，所以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包括陪你谈恋爱？﹂

    方婕微微心悸！又扬起刁钻的笑意，"这不是你进来公司的真正原因吗？而且说不定哪天我老爸又胡涂地硬塞个男人给我，我就会拿你当挡箭牌。﹂

    "荣幸之至，就只怕董事长不收收发处的小弟做女婿。﹂展臣坏坏的说。

    "那就私奔，让他连女儿都丢了，损失惨重﹂方婕不经大脑绕一圈就脱口而出，想收话都来不及，粉腮泛起一阵红潮。

    他使坏地凑到她红热的耳根旁，"不怕我是始乱终弃的花心大萝蔔？﹂

    "你敢！﹂她该死的嘴巴，又忘了跟大脑商量。

    "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你大小姐的男朋友，我再怎么样也不敢丢你的脸，但只怕爱上我可是很危险的哦！﹂

    "我的爱也是很危险的。﹂方婕不甘示弱的说："我的爱具有令你受不了的强烈佔有欲，是不容许分享、不容许有丝毫污秽，一种全心全意真正独自拥有的爱，只怕到时候你会消受不了。﹂吓死你！

    好霸道的爱！

    "走吧！尽点男朋友的义务。﹂

    "男朋友的义务？﹂

    "就是陪女朋友逛街，疯狂大採购。﹂

    妈啊！饶了他吧！他宁愿乖乖地待在公司做尽职的收发小弟。

    谷筱雅还是依约赴会，她一路上的沉默，连司机阿德都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她不想问阿德，方雨晨的居心何在？她要他亲口面对她说个清楚。

    "这是哪里？﹂谷筱雅沉沉地问。

    "紫竹华苑，方先生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所以在这里买了栋别墅，曾经﹂曾经是方雨晨与凌祖安为爱苗灌溉筑梦的寻梦园。阿德险些失言，立即收话。

    "方先生也曾带许多女孩子来这里吗？﹂

    "没有﹂阿德稍露紧张，"方先生不是个随便的人。﹂

    "是吗？﹂谷筱雅口气里充满不屑与怀疑。

    车子缓缓驶进住宅区，方雨晨优雅的身影，已在一栋门口挂有"紫竹华苑﹂草书字体牌匾的别墅外等候。

    方雨晨绅士的为谷筱雅开车门。

    幽静雅致的环境，谷筱雅也不由得喜欢上这高级的住宅别墅，至少她连作梦都不敢想，这辈子能在这种高级的社区里，拥有一栋豪华别墅。

    "来！﹂方雨晨愉悦地挽着她的手，推开栏杆铁门，穿过庭院花园，顺着鹅卵石小路走进别墅。

    室内以淡紫色主调，素洁不华，除了一楼客厅、厨房外，二楼改装成空中阁楼，别有一番淡雅的舒适感。

    淡紫色是凌祖安最喜欢的色系，她不喜欢华丽花俏的装潢。

    "喜欢这个房子吗？﹂

    谷筱雅不语，冷漠地欣赏着屋内简单的陈设，她同样独偏好淡紫色，且讨厌华丽花俏的装潢，明朗、素洁正是她锺爱的居住环境。

    "装潢是简单了些，缺什么还可以再添，不喜欢这色调可以重新粉刷过。﹂方雨晨说。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谷筱雅冷冷地问。

    方雨晨显然没察觉她异常的神情，"你现在住的地方，环境很髒乱，所以我没经由你的同意，就带你过来看看，如果你喜欢这里的环境，可以考虑搬过来住。﹂他特别强调，"没有人会打搅你，包括我，除非得到你的同意。﹂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房子住？﹂

    方雨晨察觉她冷冷的神态，"房子空着总是少了点人气，为了避免你心里不舒坦，我还是要收房租，不过你不用担心，就你现在住的多少租金就算多少。﹂

    她那间破公寓的租金，不过才五千块，以超低价住这豪华别墅，梦里都要偷笑，天底下会有这种便宜的好事？

    "究竟有多少女孩子住饼这栋房子？我看连你自己也数不清吧！？﹂谷筱雅冷讽！

    方雨晨万般迷惑不解。

    "这不是你这种有钱公子哥，收买女孩子爱情擅用的手段吗？给了她一栋美丽房子，再对她予取予求？﹂

    方雨晨愕然！这是谷筱雅心中真正的想法吗？

    "这就好像男人把女人当宠物一样，将她关在美丽的笼子里，自私地独自佔有。﹂谷筱雅非常不屑。

    "这是你的想法？﹂方雨晨一脸难以置信。

    "不也是你的想法吗？﹂谷筱雅继续说："只不过我比别的女孩子还多了点利用价值罢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鼎龙财团的总经理，不是你吗？﹂他到现在还在演戏？

    方雨晨怔然！是阿德？还是霍维政透露他的身分？

    "我能进公司，不也是蒙你厚爱，额外录取的吗？﹂

    她字字句句逼出他的冷汗，"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你有计划的追求我，而真正的目的﹂谷筱雅哽咽语塞，泪水涓涓而流，"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我家澎湖那块祖产，好完成公司度假中心的计划不是吗？

    ﹂

    方雨晨惊讶不已，没想到她会如此想。"我很意外﹂

    "意外拆穿你这个爱情骗子的计谋，是吗？﹂她愤恨地说。

    "我从来就没这么想过。﹂

    "但你做了，你不是顺利得到了我家的土地让渡书了吗？只是我猜不透，既然你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是因为良心受到谴责了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你打算秋后算帐吗？﹂

    方雨晨几乎可以肯定是霍维政从中作梗。

    "你们有钱的公子哥，就仗着有几个臭钱，连都快和别的女孩结婚了，还那么嚣张的玩弄别的女孩的感情。﹂她坚强的拭去泪水，"很不幸，你找错对象了，我不是个能潇洒游戏爱情而随便的女孩子，更不会成为你爱情游戏的禁脔，我很满意现在住的公寓，虽然简陋破旧，但那毕竟是我能支配的世界，灰姑娘只是活在童话世界里的，不是吗？﹂

    方雨晨不想再解释什么，脸色黯然凝重地走出别墅。

    谷筱雅追了出来，"你无话可说了吗？﹂

    "阿德，送谷小姐回去。﹂方雨晨沉痛地说。

    谷筱雅一刻也不想多待的钻进车内。

    临走前，方雨晨沉痛地说："以你现在心情，我的解释只不过是强词夺理，我会证实给你看的，我也能体会你现在对我不谅解的情绪。﹂

    车子缓缓驶出社区，独留下沉痛、落寞的方雨晨。

    车子内异常沉默，透过后照镜，阿德见到那双明眸闪烁着莹莹泪光，滴落双腮。

    "谷小姐，很冒昧这时找你说话，我不晓得你和方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事？但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实在难过。﹂阿德嚥了口口水，鼓起勇气说："方先生不是个随便的人，我在他身边三年了，你是第二个出现在他旁边的女孩子，而且是第二个来这间别墅的女孩子。﹂

    谷筱雅微微仰起那双矇矓的泪眼。

    "方先生是我所见过少见的专情男子，他从不仗着富家子弟的身分，在外胡来拈花惹草，他也不会同时爱两个以上的女孩子，而且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

    谷筱雅静静地听着。

    阿德有所顾忌地迟疑半晌又说："其实我不该多嘴，但方先生会喜欢你是有原因的。﹂

    "为了澎湖度假中心的案子，他是公司的总经理，不是吗？﹂谷筱雅含恨说。

    "你全知道了，不不，我是说，你知道他是总经理了？﹂阿德十分讶异！忙又解释，"你误会他了，他并不是为了什么度假村，而是你像极了总经理以前的女朋友。

    ﹂

    "第一个出现在他身边也是第一个来这间别墅的女孩子？﹂

    "她叫凌祖安，不过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为什么？﹂

    "算是有钱人的悲哀吧！无法选择自己的爱情、婚姻，为了那个度假中心的案子，总经理必须面对一个他不愿接受的婚姻。﹂阿德同情地说。

    谷筱雅十分惊讶。

    "刚开始我始终认为总经理会爱上你，只是为了弥补失去所爱的移情心态，但我逐渐发现，凌小姐在你身上的影子已逐渐消失，我可以感受得到在总经理的心里、眼里，看到的、存在的是真正的你，我想这是他今天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吧！因你的存在，而使他彻底忘掉凌小姐。﹂

    谷筱雅惊悸不已！她错怪了方雨晨，但也不容许她回头了，她不愿成为第二个悲哀的凌祖安。

    "停车！﹂

    阿德停下车，"谷小姐，你﹂

    "送我到这里就行了，我自己搭车回家。﹂她毅然下车，"麻烦你告诉总经理，我会珍惜这短短几天与他相处的日子。﹂

    "谷小姐﹂

    谷筱雅没回头，拦了部计程车离去。

    景物依旧，伊人倩影却已杳然。方雨晨落寞地陷在沙发躺椅上，闻着空气中幽幽地散发出他熟悉的香味。

    他缓缓闭上双眼，彷彿又见到凌祖安穿着那套典雅淡紫色的丝质睡衣，踩着轻快曼妙的舞步，翩然从阁楼似蝶般飞舞下楼，陪着他躺在沙发躺椅上，软语呢喃，互诉款款深情；她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珍惜相处的每一刻甜蜜，那将化成永恆的回忆，然后在共同编织的梦里安祥地睡去。

    她说她很怕醒来，因为怕醒来发现身旁的他悄然离去。她总是紧紧抱着他才肯睡去，因为她怕失去，失去这段注定没有未来的恋情。

    他再次睁开眼，已人去楼空，凌祖安真的离去了。

    而紫竹华苑的女主人呢！？

    嘎然的开门声，使方雨晨缓缓回过神来。

    "总经理，对不起！比小姐坚持要自己回家。﹂阿德愧然地说。

    方雨晨茫然地没回答。

    "她临走前，要我转达给总经理，说她会珍惜你们相处的这短暂几天。﹂

    方雨晨依然沉默不语。

    阿德深怕冒犯地迟疑半晌，又怯怯的说："总经理，容我说句话，既然凌小姐已是他人妇，你又何必难以忘情？﹂

    "阿德，爱情既然来过，便永铭心底，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如果爱情习题是那么简单，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纷纷扰扰的痛苦了。﹂

    "这我不懂，但刚才一路上谷小姐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至少我懂，因为有爱才有泪，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方雨晨欣慰一笑，"说不定你比我还懂得爱情。﹂他茫然的说："我越来越不知道怎么样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不是一件很单纯的事吗？﹂

    "爱情很複杂吗？﹂

    "也许只有经历深爱、挣扎、徘徊及痛苦分手的人才知道。

    ﹂方雨晨跌入迷思。

    "爱情複不複杂我不懂，但我看得出来，谷小姐是个值得去爱的女孩子，而且你们彼此也爱着对方。﹂

    方雨晨苦笑，"这世上有太多无权选择的无奈，坦白说，有时我很羨慕你。﹂

    阿德傻呼呼地搔着头。

    他的无奈，是从呱呱坠地后便宿命般随他而生。

    他已经伤害了凌祖安，岂忍心再去伤害谷筱雅？也或许这样的结束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