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萤?”最终都是叶夫人聂婷的反应快一点,当先迟疑问出声来,只是经过方才的惊惧震怒之后,她已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叶萤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半低着头,现在听到叶夫人问她,缓缓抬起了头,从容对上眼前的中年贵妇人期待、担忧、隐带怒火又不忍发泄出来,充满复杂之色的双眸,忽而想到自己刚才躯马的动作应该是吓倒了他们?
事实上,她也只是从画上见过自己母亲的模样,方才认出了她,所以才向她们行礼。
她敛了眸中神色,依然恭谨:“是。”
叶夫人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心中像是突然塌了一块,她一生只生了一对子女,还是一母同胞同时呱呱坠地的双生子,就她所期待的情景里,女儿就应该是一个举止得体、熟知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而不是……就不应该让那个大老粗将女儿带走这么多年,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头上不仅连发髻都没有一个,还要穿铠甲戴佩剑,什么男子粗鲁的动作都学了十成十,以后她该要怎样嫁人呐!
叶夫人内心在愤怒咆哮,但是脸上却是强忍着怒火,她硬是挤出一丝慈爱关怀和愉悦的笑容,想要亲自扶叶萤起来,却还未等她伸出手,高大门庭之外又传来一阵战马嘶鸣的声音,几乎是和方才叶萤进来同样的情景,马蹄跳跃,横空而出,马上一英伟男子大笑而出,那笑声仿佛是透了内力,震得耳膜隐隐作痛。
叶夫人忍住不适朝着那个像是盛满了阳光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看去,眸中怒火更盛,好啊,就是你这个大老粗害至我闺女这个鬼样子!有什么不去学,偏要学这些不好的,实在是……!
叶夫人盯着马上的男子,心中继续在咆哮,已然不知道该要说一些什么好了,原本一家人团聚是一件非常令人高兴和激动的事情,可是这对父女一开始的行为就已经让她心中积攒了很久的喜悦和期待全都化为虚无。
叶展也像叶萤那般策马入府,他翻身下马,眉眼一扫庭院里的一众家眷仆人,骤眼看见自己多年未见的老母和妻子,立即大踏步走过去,先是对叶老夫人叩首行了一个大礼,“孩儿叶展不孝,多年没能侍奉在母亲身旁,望原谅。”
“好好好,起来,都起来,今天是大喜日子,都跪着是怎么回事?”叶老夫人虽然也被吓得不轻,但是面前跪着的好歹是自家儿子和最有出息的孙女,自然是不好当着众人发怒,当即示意站在她身侧的叶夫人扶他们起来。
一双保养得当的雪白柔荑搭到叶展的小臂上,女子特有的韵香自面前传来,叶展心潮一荡,这才得空认真看向自己多年没见的妻子,本是以为能看见自家妻子娇羞、暗抑激动的容颜,可抬眸他便被聂婷狠狠瞪了一眼,甚带用手在他小臂的软肉上狠狠一捏,可怜叶大将军痛苦地扭曲了面容,有苦不能言的同时还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叶萤此时也被自己的母亲扶起,她暗暗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摸了摸鼻子,在心中闷笑了一阵,看她的样子已然是猜到自家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凶狠地对待自家老爷子了。
不过,按照她一贯的习惯,她自然是不会将自己所知的事情告诉叶展。
在一番见礼之后,最后叶大将军还是敌不过娇妻的“宠爱”,被半扯半拉地离开了庭院,直奔他们所居住的石竹苑。
叶萤看了看天色,觉得时辰好像也不早了,快要日落西山了,是以在叶老夫人的亲自陪同之下来到了安排给她的庭院,沁芳苑,在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叶老夫人才携着一众女眷离开了她的院子。
周遭当即清静了下来,叶萤缓缓踱步,环顾房间一圈,在这个摆放满了瓷器、书画卷轴等等的房间正中停了下来,她看向屏风之后的一角,轻轻道:“阿羽,出来罢。”
“是,主人。”
随着叶萤话音刚落,屏风之后随即转出一道倩影,倩影一身黑衣,面容看上去平白无奇,她走至叶萤身旁,只让人觉得她们的神/韵和身量出奇的一致,那女子仿佛是像另一个叶萤倒模出来的那般,像极了她的影子。
叶萤垂眼看了看她们同时映在地上的影子,脚尖一勾,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抬眸看向阿羽,目光也柔和了一点儿,“舟车劳顿辛苦了,来到上京,可有不适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