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恰好迎着柔和的秋阳看到那身穿藏青猛虎刺绣长袍的异域男子从殿外走来,他的轮廓深邃,狭长的眉眼扫向叶萤,又看了容殊和白慕言一眼,状似冷哼了一声,而后十分马虎地给主座上的人行了一礼,也不等他们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便主动将手中紧握的证词扬开,语气十分挑衅,“不好意思,太后娘娘,叶萤不能嫁给罪人沈途!”
“大胆狂徒,朝堂上岂容你儿戏?”董舒黛眉一挑,鎏金玳瑁指套径直指向拓跋措的方向,胸口起伏。
“呵,太后娘娘,若本世子不狂的话,那叶少将军的终身大事岂不是被任意践踏?”拓跋措丝毫不惧董舒,唤来一名内监将手中的证词呈上给白慕言,“回禀陛下,这是沈途的认罪供词,请陛下明鉴!”
白慕言在看到拓跋措出现的这一刻,一直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暗地里保留了这一手还是十分必要的,一目十行看完了拓跋措呈上来的供词,上面沈途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将供词递到董舒面前,董舒已经沉了面色,轻轻飘了一眼,却没有接过。
她这一回倒是沉得住气,冷冷一笑,将供词打落,“皇帝莫要忘记欠着哀家骏马七匹和宝物无数。”
说罢,也不理众人的面色,径直站起身来,拂袖离去。
白慕言看着那张缓慢飘落的纸,渐渐抿紧了唇,此刻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再去商议更多的事情,让众人退朝,最后还是让沉东秘密留下叶萤,让她到御书房处等自己。
而容殊这一回还真的是气到什么话都不想说,冷冷看了叶萤一眼,也拂袖离开了。
拓跋措脸上也是少有的凝重之色,走在叶萤身侧欲言又止,直至最后沉东悄然唤她离开,他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愣愕了几下之后,仿佛于瞬间想明白了某些事情,最后也只能嗤笑一声,离开了皇宫。
秋其实已经很深了,树叶凋零,繁花失去了绚烂,叶萤走在宫道上心中是满溢的不属于自己的怅然,可她脸上还是端得滴水不漏,沉默地到了御书房之前,轻轻敲了门,得到里面的人的应答之后,才推门入内。
一进门便看见白慕言站在书架之前,挑挑拣拣几本书,玄黑常服背对着她,愈发显得他的背影颀长,清癯自逸。
“来了?”深沉难辨的一句话从前面传来,他却没有回头。
“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忐忑,但仍旧站着。
“来了那就站着,好好反省一下。”依然没有回头,但语调已经起了变化。
“……是。”叶萤深呼吸一口气,模模糊糊地想:果然生气了,可让她再来一遍,她仍旧会这样做。当时她其实还有话没有说完,昨晚她是掌握了证据能证明不是将军府惹的祸,可是他们唇枪舌战说一遭,她根本来不及将话说完。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拓跋措已经来了,这么一场大戏悄然落幕。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就这样站着,站到光影转移,镂空了窗花,站到屋内沉香一缕变幻了形态,最终消散在虚空中,她才再次听到他说话:“知道自己错哪里了么?”
“……”叶萤不答。
“啪——”
白慕言没有听到回应,用力将书放回书架上,转头,来至她身前,再问:“真的不知道么?”
他离她极近,灼热的气息喷至她的脸上,两手抵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整个人给禁锢在自己的一小片天地间,几乎猩红了眼睛看着她。
那是怎样压抑狂暴的眼神,叶萤知道他在生气,但没有想到他这般生气,可她就是不想认错,也不想屈服在他的愤怒之下,也微微垂了眸,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