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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耍钱耍骨头你输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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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李宝民,李宝民心里也没底,这五点不大不小,关键现在看的是手气。李宝民慢慢地拿起牌,用手搓了搓手里的两张牌,前面一张是红桃三,牌面很好;如果后面这张牌是三、四、五、六的话,他都能赢。李宝民轻轻地把这张牌往过搓了一下,手就开始哆嗦了。张大宝没说话,看的人说:“开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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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那点球相,咋啦?赢了这点钱就想跑啦?”李宝民一转眼就输了三万,他这个气呀,张大宝问他耍不耍啦,他还是不服气,瞪着眼抢白道。李宝民从包里掏出来最后的三万块钱,说:“来!大宝,你不是牙口好吗,爷撑死你!这回老子压三万!”

    李宝民哼了一声,从牌里又抽出了两张,没看,拿过来扣在自己面前。这回张大宝有些犹豫,他也拿了两张,李宝民说:“开牌!”

    张大宝盘算着,如果这把自己输了的话,那李宝民一把就能把前两把输的钱都赢回去。老赌钱的人一看就知道,李宝民那是老玩家了,他都懂得运用数学中的概率了;因为你不可能每把都赢吧,关键是只要你的钱多,只要你照李宝民这么压,压对一把就能把输的钱都赢回来。

    张大宝一开牌——五点!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了李宝民,李宝民心里也没底,这五点不大不小,关键现在看的是手气。李宝民慢慢地拿起牌,用手搓了搓手里的两张牌,前面一张是红桃三,牌面很好;如果后面这张牌是三、四、五、六的话,他都能赢。李宝民轻轻地把这张牌往过搓了一下,手就开始哆嗦了。张大宝没说话,看的人说:“开牌吧!”

    李宝民把牌一甩,大家伸过头去一看,后面那张牌是梅花a,四点!

    “one,three——”张大宝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一边数数,一边用两根手指撮了个要钱的动作,然后伸手就把李宝民面前那三万块钱拿了过来,狠狠地抽了口烟,然后说:“大李,没钱了吧?要是不耍那我可就走啦?我可没时间跟无产阶级消磨时间!”

    张大宝从桌子上拿起一捆钱,从中抽出两张,把这两百块钱递给护矿队的赵武九,说:“小九,拿着!领弟兄们吃饭去哇!”然后又从中抽出五张,递给李宝民,说:“大李,别生气,胜败乃兵家常事,哪天有钱了再耍!”

    “滚你妈x吧!”李宝民哪受过这种羞辱啊,他接过钱之后就把钱甩在了张大宝脸上,恼羞成怒地说“大宝,你不许走!爷这就拿钱去,马上就回来!”护矿队的人一看李宝民输得急眼了,谁也没敢说话。赌钱就是这样,赢家不能说赢完钱就想走,那得等输家没钱了,人家说不玩儿了,你才能走,所以张大宝也没法走,他也没动地方。

    李宝民一转身走了,他去找张升财、李二海和齐文斌他们三个借钱去了。平时没事的时候,齐文斌、李二海有时候也叫上张升财、李宝民一起赌钱,他们之间经常相互拆借钱,所以也就没有在意,再加上张升财每天从矿上卖煤收的现金也多,李宝民就借了十二万。

    那天确实也奇怪,张大宝牌的点儿都不大,奇怪的是每次都能赢李宝民。没一会儿的工夫,李宝民把这十二万又输了。

    “点儿背,别怨社会!”张大宝从屋里地上找了个尼龙袋子就要往里装钱,李宝民当时眼睛都红了,他输急了,眼睁睁地看着张大宝往袋子里装钱。李宝民一把揪住张大宝说:“大宝,你先别走,借给我十万,我赢了保证还你!”

    “你借我的钱赢我的钱,白日做梦!不借,没钱就别耍!”张大宝头也没抬,学着陈佩斯的口气说“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张大宝这样的才能成为穷光蛋,原来你李宝民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成了穷光蛋啦!”李宝民让张大宝快给气疯啦,他呼啦站起来,从自己的床铺下面抽出一把砍刀,李宝民此刻好像魔鬼附体了一样,直眉瞪眼地说:“大宝,昨天你输了钱是不是跟老子借的?”

    “对,跟你借的!”张大宝一愣,他见李宝民摆出一副要玩命的架势,也有些害怕。张大宝知道不能硬来,于是就装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说:“大李,都是兄弟,我跟你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说,借多少?”

    “十万!”张大宝一听李宝民张嘴就要借十万,怕他耍赖,就说“大李,那咱们可亲兄弟明算账,这十万你要是再输了呢?”李宝民不相信他今天的运气会这么一直背下去,就说:“那我认赌服输!”

    “就这一次啊!”张大宝一咬牙,借给了李宝民十万,还让李宝民打了张借条。

    再玩儿,李宝民又输了。这回李宝民没话可说了,只能看着张大宝把赢的钱装进尼龙袋子里。张大宝欣喜若狂,见好就收,他什么也没说,装好钱就走了。

    张大宝这个高兴呀,不但把输的钱都赢回来啦,还赢了二十多万,明天和李宝民要回借的那十万之后,自己也不干了,和兄弟媳妇一起回老家,今后自己就干点小买卖啥的,大小也是个老板。

    张大宝可不傻,他知道,自己一下子赢了李宝民这么多钱,说不定李宝民输急眼了就可能要抢。张大宝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找了个装行李的帆布包,把自己赢的钱和兄弟媳妇放在自己这儿的那三十万往里一装,就准备把钱交给兄弟媳妇,以防万一。

    李宝民此刻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翻来覆去地在宿舍的地上来回乱转。一下子输了二十多万,用“心疼”已经不能形容李宝民的心情了,他的那颗心那可真是拔凉拔凉的。李宝民这个小子,平时从来不拿矿工当人看,一下子被张大宝赢走了二十多万,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恶气呢!

    张大宝拿着钱来到弟媳江学琴的房间。“我说小江,今天你别住在这儿啦,我把你送到县里,明天我回矿上拿上身份证咱们就走。”张大宝说。江学琴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她想省点钱,就说:“大哥,算了,就在这儿凑合一夜就算了,莫非还有人敢来抢咱们的钱?”

    “这可不好说!”张大宝赢钱了,有点得意忘形,他就把赢钱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弟媳江学琴说了。江学琴听完之后也慌了,她说:“大哥,要是这样的话,我看那十万你也别要了,咱们拿着钱现在就走吧;你的身份证干脆咱们也不要了,回老家补一个就行了,花不了几个钱。”

    “也对。”张大宝此时此刻才感到后怕,他觉得李宝民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说:“你说得对,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赶紧收拾东西!”于是张大宝和江学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两个人带着东西和钱,翻过墙头就往山下跑。

    赵武九这小子平时就喜欢煽风点火,他见队长李宝民憋了口气,就想讨好一下李宝民,他说:“李队,我觉得刚才大宝是不是耍鬼啦?要不这家伙能每次都赢?拿几点都赢你?这钱要是不跟大宝要回来,那真成冤大头啦!”

    “小九啊,还是你有眼光,我也觉得张大宝这小子刚才肯定是做了手脚了,要不我不可能每次都输给他呀!”俗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李宝民这小子本来就想这么干,可那钱毕竟是自己输给人家张大宝,实在抹不下这张脸。这回赵武九这么一挑唆,李宝民还真就来劲儿了。

    “李队,那咱们哥几个干脆把他抓回来,收拾他一顿,把钱要回来不就完了!”

    “走!找张大宝要钱去!”

    “这小子要是不给呢?”

    “不给?不给就收拾他!”

    “钱要回来弟兄们都有份儿!”李宝民鬼精鬼精的,他知道,护矿队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只要有钱,什么坏事也敢干。

    李宝民和赵武九带着几个护矿队的人就去找张大宝要钱,他们发现张大宝不在房间,屋子里的东西也乱七八糟的,知道张大宝这肯定是带着钱跑了。李宝民他们开了一辆面包车就追了出来,很快就看见了张大宝和江学琴。李宝民用车挡住了前面的路,领着一大群人从车上下来。

    “大宝,咱们刚才耍钱的时候你做了手脚,你给我把钱交出来!”李宝民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说。“凭啥?”张大宝心里有些害怕,可面子上还得硬撑着“大李,你是不是男人?刚才可是你说的——耍钱耍骨头,你输不起啦?”

    “耍你妈x呢!”李宝民晃了晃手里的砍刀,气急败坏地说“大宝,少废话!我认识你,我手上的刀可不认识你;再不掏钱爷今天就废了你!”

    “耍你妈x回家耍去!”张大宝话还没说完,李宝民抡起手里的刀就砍。“快跑!”张大宝拉着江学琴的手转身就往回跑,李宝民挥舞着手里的刀在后面就追。没跑多远,李宝民就追上了张大宝他们。李宝民也不说话,抡起手里的刀就砍,张大宝身上和脑袋上挨了几刀,随后就昏倒了。

    “杀人啦!杀人啦!”江学琴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再不给钱我连你一起砍!”李宝民说着,一把从江学琴手里抢过钱袋子。江学琴见李宝民他们要走,就鬼哭狼嚎似的叫喊着:“那钱里有矿上赔给二宝的三十万呢!你们把钱给我!你们把钱给我”

    赵武九平时精得跟猴似的,他心里盘算着,就是把李宝民输的钱要回来也是十多万呢,他们几个怎么也能每人分个一两千,要是把张二宝的钱也拿走的话,那就成了抢劫啦,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队,要不把二宝的钱给她算啦!”赵武九说。

    李宝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他看张大宝浑身都是血,也不能走了,他从钱袋子里面点出他输的十五万,让人把张大宝抬上车,一直开到县医院。李宝民和赵武九他们把张大宝扔到县医院急诊室之后,就带着护矿队的人扬长而去。

    大夫赶紧给张大宝止血,进行抢救,由于李宝民有一刀是扎在张大宝的大腿动脉上,最终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张大宝抢救无效身亡。

    “我们尽力了!”大夫走出抢救室后,摘下口罩对江学琴说。江学琴怎么也不相信,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一转眼就这么走了?她快步闯进抢救室,掀起盖在张大宝身上的白布,她看到张大宝的眼睛还睁着,而且睁得很大

    2

    这就叫乐极生悲。人生如走路,拐弯很重要。

    “大宝——”江学琴嗷的一声差点背过气去,她一直跟在护士的后面,她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把张大宝的尸体推进了太平间,停在一个巨型医用冰柜的旁边,护士从冰柜里拉出一个长长的抽屉,两个护士把张大宝的尸体抬下来,然后放进抽屉里面。

    哐当一声,抽屉被关上了。两个护士面无表情地推着空车走了。直到这个时候,江学琴才确信张大宝真的死了,真的和自己的丈夫一样,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过,大宝比二宝强,毕竟他的尸体还在,还是完整的。

    “嗨——说你哪!”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站在太平间外面冲江学琴喊着“快走呀,我要关门了!”江学琴不懂,你别小看这是个太平间看门的,只要死人关到太平间,家属想看那是要另外给小费的,你要是不明白这里面的潜规则,那就见不到你想见的人。从这么一件小事上大家就能够看到,现在世风日下,就这么一个生存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手上就这么一点权力,他也懂得权力寻租。由此可见,提高全民综合素质有多重要。

    “咚、咚、咚”由于太平间里很空旷,回声很大,江学琴每迈上一个台阶,都会发出咚的一声。看门人已经将太平间的大灯关了,只有太平间的墙壁上还亮着几盏冒出昏暗亮光的长明灯。在江学琴眼里,那昏暗的长明灯就像大宝和二宝死不瞑目的眼睛,那眼神儿,很无奈,很无助。

    江学琴可能是被李宝民追砍张大宝的情景吓着了,她显得有些精神恍惚,她一直没有哭,只是抽泣着。江学琴肩上背着一个帆布包,那里面装着丈夫用命换来的三十万,她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那里面装着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些日用品。江学琴从县医院出来后,在长途汽车站附近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

    江学琴躺在冰冷的床上,望着污浊不堪的天花板,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两件事,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这就等于灭顶之灾。“矿工的命咋就这么不值钱呢?怎么说死就死啦?”江学琴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难道自己就这么灰头土脸地回老家吗?回去之后我和公公婆婆怎么说呢?难道大伯子就这么白白地死了吗?难道这世道就真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难道我就不能告他们一状吗?不!大伯子不应该白死,因为他死的时候没有瞑目,我应该帮他讨还公道,这样他就可以瞑目了。

    江学琴决定上省城去告状,就像秋菊打官司里那样,找个说理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江学琴坐上了去省城的长途大巴。

    这就是农村人和城里人的区别。城里人发生了矛盾有很多种解决问题的途径,可是农村人却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上访。你别看农村人平时小心谨慎,甚至是忍辱偷生,但是,你一旦把农村人给逼急了,那是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不信您就冷静地想一想,在中国,哪次改朝换代不是因为政府把农村人给逼得没有活路了?就是新中国的建立,那不也是因为选择农村包围城市之后才取得了胜利。

    农村人上访有个特点,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级一级地往上告,一次不行,就打持久战,不计算成本,谁官儿大就找谁。因为农村人见惯了基层小官吏的相互推诿、打官腔和麻木不仁,所以,农村人一上访就喜欢去省城,上北京,因为他们知道,官儿当得越大,修养和脾气也就相对越好,对老百姓也就相对越好。遗憾的是,现在很多基层的官员不明白,现在大多数农民越级上访,根本不是“为了活得更有尊严”而是因为忍无可忍了,就想找个能说理的地方。

    江学琴来到省城之后,直接来到了山海省人民政府的大门口。

    信访接待室的人听江学琴诉说了张大宝被临海石嘴沟子煤矿护矿队的人用刀捅死了,张二宝在矿难中死去,尸体又被护矿队的人私自焚烧了,感到问题重大,立刻给她登记了,并把相关情况立刻通报给了省长姜军的秘书秦正民。

    姜军给省政府办公厅、省信访局,包括秘书秦正民都作过专门的交代:“只要是与矿难有关,必须在第一时间向我汇报。”所以省信访局接访一处赵力君处长给江学琴登记完了之后,没有让江学琴走,把她留了下来,安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秦正民在电话里听赵力君说完江学琴反映的情况之后,他也感到问题重大,现在省政府的工作人员都学会了省长姜军的一句口头禅:“矿难的事,再小的事儿,也是大事儿。”秦正民赶紧放下手上的工作,在赵力君的办公室里亲自询问了一遍江学琴,听完之后,又问了一些相关的细节。

    秦正民回到办公室后,把石嘴沟子煤矿隐瞒矿难,私自焚烧遇难矿工尸体,以及护矿队队长李宝民捅死矿工张大宝的事向姜军作了详细汇报。

    “这些畜生!他们怎么这么狠啊?”姜军听完汇报之后,气得啪地用手拍着桌子,呼地站了起来,愤怒地说“这些人怎么对矿工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他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姜省长,这个矿工的家属现在就在省信访局呢,您看要不要您亲自问一问。”秦正民说。

    “好,正民,你马上把她领过来!”

    秦正民急忙赶到赵力君办公室,他亲自把江学琴带到姜军的办公室。

    江学琴这是第一次来省长办公室,她心里忐忑不安的,见到姜军之后,哭着就要下跪,姜军赶紧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江学琴呜呜呜地伤心哭着,姜军亲自给江学琴倒了一杯水,和蔼地说:“先喝点水,慢慢说。”接过省长递给她的水,江学琴喝了一大口,秦正民给她递过几张纸巾,江学琴擦了擦脸上的泪,好一会儿,江学琴才慢慢地止住了抽泣。

    等江学琴完全平静下来之后,秦正民对她说:“这是山海省的姜军省长,你把你知道的情况直接对姜军省长说,别害怕。”姜军知道,普通百姓初次见省长都不免会紧张,他望着眼前这位失去了丈夫的矿工妻子,真诚地说:“过去我也曾经是一位矿工,我也在井下工作过。”

    “真的吗?”江学琴望着姜军,她从省长的眼里看到了关爱,她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她觉得省长这么大的官儿怎么可能在井下工作过呢,她说“您真的也在井下工作过?”姜军点了点头,江学琴这才相信,省长没有骗她。

    江学琴得知省长也在井下工作过之后,她的心里感到了一股温暖,因为她知道,做过矿工的省长是能够了解矿工疾苦的,他是能够为矿工做主的,他是可以信任的。于是,江学琴就把大伯子张大宝告诉她“石嘴沟子矿难”的真实情况,包括石嘴沟子煤矿安全矿长齐文斌雇用吕二嘎子和护矿队队长李宝民焚烧遇难矿工尸体的事儿,以及李宝民捅死张大宝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姜军越听脸色越难看,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骂道“当年日本鬼子祸害矿工,也就是矿工死了之后把矿工的尸体扔到一个坑里。这些东西还是不是中国人?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同胞呢?!简直禽兽不如!”

    “正民,你马上通知陈副省长和省公安厅的李厅长来我办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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