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判断,卿月楼发生了骚乱,只怕即将波及此间。虽然储君充满着榴莲的味道,但白行简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拉开与她的距离,拄着手杖,停在她面前。
“御史台主。”持盈闷闷不乐答道。
卢杞?白行简心知肚明,此人绝对是冲着他来的。他向来谨慎,只是今夜有点心神不宁,让人察觉了踪迹,跟了来。如果是他一个人,要甩掉卢杞的跟踪也不难,但眼下还有个临时加入的不稳定因素。
喧哗已经传入所在的楼层,持盈反倒镇定下来,被抓住把柄就抓住好了,有什么所谓。一旦自暴自弃起来,倒是无所畏惧呢。
她脸上的表情直接反映心态变化,白行简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既不理解,也有些生气。好端端的储君,不顾忌名声,还是说她对卢杞抱有最后一线希望?无论是何种,都足见她的幼稚心理。不知轻重,不分敌我。
咫尺的夫子似乎突然阴沉了起来,持盈敏感地觉察到。卢杞跟夫子是死对头,夫子肯定是因为她把卢杞引来而怪罪于她。不仅如此,她还打搅了夫子和那个女人……
持盈委屈地嚎啕大哭:“我又不知道夫子在这里,又不知道夫子要跟那个大尺寸的女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被她突然爆发的哭声吓了一跳,白行简刚要柔声安抚,又被她乱七八糟的言语弄得瞠目结舌。
“谁怪你了?不准哭!”
“我还给她扔了榴莲,夫子肯定在怪我……”继续大哭。
“这点小事,谁要怪你?这会儿你倒不怕卢杞抓住把柄了!”
“让他抓住好了,我才不怕!”方才夺路而逃已经被她选择性遗忘。
“……”对付不讲道理的人,白行简有点无计可施,学着她自暴自弃,“罢了,卢杞是冲着我来的,看在他如此辛苦的份上,就让他得逞吧。”
持盈暂停哭泣:“这里有藏得下两个人的地方吗?”
“没有。”
“那有藏一个人的地方吗?”
“没有。”
持盈懵了:“那可怎么办,我被卢杞抓住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夫子被他抓住,不就糟糕了!”
“哪里糟糕?”
“卢杞会往死里弹劾夫子的!”
“让他弹劾好了。”继续自暴自弃。
持盈急得冒烟,满房间寻找可以藏两个人的地方,但是房中除了一架鹊桥会屏风、一张桃木床、一方梳妆台、一座落地大铜镜之外,再无多余家具。
没有可藏两个人的地方,但有可装两个人的地方。
持盈望向了双人大床。
白行简察觉到她视线的方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按套路走
御史查楼,楼中顿时空了一半。京师风月场所怎会如此萧条,卢杞心知肚明,但他此行对一众官员没兴趣。卢杞一层层盘查,查到榴莲雅间,推开门便被里面的榴莲战场惊住了,来不及细看,掩着鼻子就退了出来。藏身榴莲雅间的众官员逃过一劫。
卢杞上次落败,白行简对他御史台里的柏树都了如指掌,回去后卢杞就下了一番苦功,多方挖掘到白行简的习惯与喜恶。
兰台令白行简因体质缘故,最受不得各种具有刺激味道的事物。比如香菜、韭菜、芥末、榴莲、香料等,所以遍是榴莲的房间,他是不可能待下去的,哪怕只是勉强躲一躲宿敌,以他的性情也是做不到的。
卢杞来到了卿月楼顶层,一间间查看。走廊尽头的房间,被他的直觉锁定。步步靠近,猛然推开一扇门,喧哗声顿止。房中央一张麻将桌边围坐四女,个个眼带血丝与黑眼圈,女鬼模样,齐齐转头看向卢杞。卢杞捂了捂心口,若非一阵刺激味道冲鼻,提醒他尚在人间,真要怀疑误入地狱。
刺激味道正是其中一女鬼啃食的榴莲,该女边揭脸上贴的纸条边大快朵颐。卢杞无法忍受这家青楼的品味,匆忙退了出去。
麻将桌下,贤王与豆包儿听见关门声,总算松了口气。俩皇室贵胄从赌鬼们的裙裾下爬了出来:“多谢姐姐们……”
“知道谢,还不脱光躺平以身相许?”
贤王一呆,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展开:“可是,我们还只是个少年……”
“姐姐们最喜欢水嫩嫩的少年了!”
贤王捂胸:“你们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
“喊呀,喊破喉咙把那人喊回来呀!”
贤王张嘴便要大喊,被豆包儿一把捂住嘴。
豆包儿表情沉痛:“舅舅,要是被御史抓住,外公很快就会知道的。”
“救……唔……”
同一时间,卢杞盯住了对面的一扇门,直觉越来越强烈,终于等到今日了!
嘭!撞门!
没有拴好的门彻底洞开,卢杞跌了进去。房内幽暗,灯火将灭未灭,一座落地铜镜照映着床帏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