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霜影知道,她们熟识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有那么深的羁绊,大概是无人可托付了。她越来越觉得,过日子,就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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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逝之后,七月盛夏,好像刚刚听见蝉鸣,就被落下的树叶带走。四季每年都是相似的,一岁一荣枯,唯有人事变化万千,比如,孟胜祎的爸爸,给她找了位‘新阿姨’,初次交锋,电光火石,段位太低,斗不过人,放弃抵抗。
再比如,去年里,温冬逸每隔一两周,就会来这儿一趟,梁霜影以各种理由出门,有时候撞上舞蹈课,得向老师请假,一次两次还行,三次四次她自己都觉得过分,因此,舞团老师心里对她的评价是一落千丈。
今年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正月初九。
那辆车就停在小区正门外,大摇大摆。梁霜影一上车就让他快点开走,怕被熟人撞见,可不能小瞧社区大妈的八卦嗅觉。
温冬逸扶着方向盘,不着急踩油门,侧过身看着她,“来,先说两句好听的。”
“为什么?”
“拜年啊。”他一脸理所当然。
她很不耐烦,“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小姑娘朝他伸出两只手,玩笑着敷衍,没曾想,他真就拿出一份红包,放在她手掌上。
梁霜影怔怔地收下,再用手托着红包掂了掂,随之开怀笑起来。
温冬逸既不解,又笑着,“有这么高兴吗小财迷?”
她笑的是,“别人都是红包,你这是砖头吧……”
“砖头还不好?”
他们一路聊到了综合体商场,距离晚饭,时间尚早,直接坐电梯上了影城,选了一部快下档的《一代宗师》,要应景,买了一桶爆米花。
不是都说,黑灯瞎火,碰碰小手。
电影是好的,很抓人,诗意写武侠,孤独感更甚。但是因为温冬逸半道出了影厅接电话,间接影响了她的兴致,结果看完了,只记住了那一句——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
梁霜影随着散场的人群,走出昏暗的影厅,找到那个背对着她讲电话的男人,高挑的身形,宽平的肩,驼色的长大衣,遮到了膝盖下。
“……你们现在真是糟糕到我已经没火气了,报不上来具体数字就不要报了,费这劲干什么,明儿一人一封红包,年后都不用来了。”
他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就看见了她,抱着一只空的爆米花桶,特别单调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特别合适,像杯捂不热的冰水。
温冬逸表情来不及转换的顿了下,然后恢复平常,“火锅?”
她淡笑着点点头。
火锅店门前挂着两只大灯笼,木头和红纸的搭配,格外喜庆。他们眼前一张四方方的桌子,旁边有个戏台子,台上木雕的藻井经不起细瞧,大概就是个装饰。
桌上摆满了菜,荤素搭配,围着一口大锅,鸳鸯色,很快就滚了汤,蒸汽从锅里一股股地腾起。
温冬逸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转移到他身边的位置,她坐下,才说,“烟都往那儿跑。”
开涮之前,梁霜影三两下扎起头发,又把袖子一掳,露出两截雪白纤细的小臂,夹起一筷子血色的肉片。
可能是灯光的原因,温冬逸的那张脸,苍白而俊朗,眼底一层淡淡的青色。梁霜影装作不经意的瞄了几眼,“怎么你放假玩得很开心?”看着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当老板的哪里谈得上放假。”他更快的烫熟了一勺羊肉,用胳膊挡开她的手,都倒进了她的碗里。
“下周三、五、六,还有下下周的三五六,你都别来找我,我要练舞的,开学就要统考了。”
这么着,温冬逸显然不太理解,她又说,“我是舞蹈类艺术生,要经过省里的统考,省考过了有合格证,然后才能参加院校的考试。”
他了然的扬了扬下巴,“好好考,实在考不上跟我说一声。”
“然后呢?”
“然后我可以安慰你几句。”
她假笑着比了个大拇指,“给你点赞。”
梁霜影喜欢辣的,几乎不怎么碰白汤,嘴唇吃得艳红,她皮肤又白,怪好看的。他抬手,将她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这般亲密的举动,她该吃吃着,习惯了似的。
她吹着一根青菜,眼睛瞅着他问,“你晚上几点走?”
温冬逸作势的皱眉,“终于跟我呆腻了?”
梁霜影抿了抿嘴,“我是想说,如果你时间没那么赶,陪我逛逛商场,我朋友后天生日,想给她买个礼物。”
她低下眼睛,不想瞧他的嘀咕着,还呆腻呢,一年见了几次面?也就比牛郎织女强点儿。
温冬逸苦笑,“又叫我别来,又嫌我跑得不够勤快,你倒是给个准话?”
梁霜影将这根青菜咽下,还要沉思了一会儿,才说,“等我考完你再来。”
“好。”他拖着长音说,语气那么纵容,仿佛把她捧着,疼着,她说什么都可以。
她不记得在哪儿读过一句话,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所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她只想活在当下。
☆、c14
年味正浓,不是繁华地段,晚上仍然人潮如织。温冬逸折身坐进车内,即刻关了电台,将一杯咖啡放在排挡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