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好。”是他贪心。
崔季明看他侧过脸去不再说话了,眼睛垂下去,心里竟是干着急。她想让他知道,她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但实际上她处处受钳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喜欢这样,她不希望殷胥对她有一点失望。
崔季明头一次觉得笨手笨脚,她自己与情绪在朝她难以控制的方向而去。崔季明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朝他扑过去,殷胥被她揽住脖子,她伏着身子胡乱的朝他面上亲来,殷胥想躲,却躲不开。
她口中小声喃喃道:“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我也想与你生活在一起,总有一天可以,总有一天。”
殷胥实际上更多的是想告诉她,“我心中有了这样的计划,我想要的未来里有你”“如果你没有想过,是不是要从今天开始想这件事”,能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有些失望,却也意料之中。
他这时有意偏过头去,崔季明着急了,扒住他耳朵,气道:“不许躲。”
她引着他来吻她,殷胥想着她刚刚吃味的样子,倒觉得今日不算一无所获。他有意更去往后推拒几分,崔季明果然更急切了,她伸手居然拽着殷胥倒下去。殷胥连忙手肘撑在床上,才没跟她撞在一处,低头看着躺下的崔季明,她眼里就跟有火一样,拽着他衣领,道:“阿九,亲亲。”
殷胥低头望她,脸垂下去,几乎是贴着她的气息说话:“给我一样信物。属于你的东西。”
崔季明一心一意的想要让他别失望,道:“什么?你要什么,拿便是,都可以给。”
她这话说的实在引人联想,就算是心里头不太舒服的时刻,她一两句好听的话还是有效,他道:“你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么?昨日进园来,我竟连个信物也拿不出——”
崔季明忽然扯了衣领,他往后缩了一下,就看着崔季明捞出颈上藏着的一截红绳,上头挂着个白玉小佛像,不知道被带了多少年,已经养的温润透亮。她想解后头的绳,却常年带着已经系死解不开了。
殷胥从来没见过,不过原因也是他也没见过崔季明穿过什么低领的衣裳。
崔季明一边吃力的想解开,一边道:“小时候阿公给的,我以前还不爱戴这玩意儿,后来也就习惯了,大概快有十年了,给你。省得从你嘴里再蹦出什么‘有朝一日不在了’的傻话。”
大邺许多家里都会在孩子四五岁时给个金锁,玉件贴身带着,倒不是多珍贵的东西,不过是个长辈的期许。殷胥从小在三清殿长大,既不知道这个规矩也没有这样的挂件,他推拒道:“你都带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拿。”
崔季明解了半天解不下来,直接捏住玉佛猛地一拽,拽断了红绳,脖子上一道浅浅的勒痕,塞进殷胥掌心里:“我命硬,从小到大出过多少次事,没能折了我这条命去,也不需要这玩意儿了。绳上没少渍了汗,若是嫌弃你就回头换一条。”
那玉佛被塞到殷胥手里,指肚抚摸来去,还热乎乎的,他还想客气,但又怕崔季明真的会收回去。若是他能有种种表情,心里的高兴怕是能让他笑的一口牙都露出来。
崔季明躺在床上,道:“你给我的小弩,我可都有好好装着,陪我几年了。”
殷胥微微撑起身子来,道:“你给我带上。”
他要起身,崔季明接过玉佛,笑道:“就这样,别起来。我想这样贴着你,这样舒服。”
殷胥怪不好意思的,但崔季明又说舒服,他只好僵在原地。他大半个身子都伏在她身上,手臂撑起上身来,二人膝盖交错。
殷胥感觉她好似跟想象中不一样,比想象中更柔软一点。崔季明喜欢他这样压着她么?不觉得沉么?他往下扯了扯衣领,崔季明伸手捏住红绳的两端,手绕到他颈后去给他系上。
崔季明眼神划过他往下拉低的衣领,忍不住吞咽几下,两只手如同做假动作一般,半天在他颈后系不住。殷胥道:“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崔季明收回目光:“马上就好,你再稍等一下。”
红绳映在他颈上,格外耀眼,那白玉就像他肌肤一样,崔季明终于给系上。殷胥起身,低头拈起来看了看。崔季明笑:“你戴比我好看。红绳显黑。”
殷胥简直爱不释手,他忽然拈起来,将那玉佛放在唇上贴了一下又放下。
崔季明腾地一下脸就烧起来了,仿佛觉得他亲的不是玉佛,而是她的身体。她心里头暗骂一句:他如今怎么这么要命!
殷胥是情难自已,他看见崔季明红了脸,这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居然也觉得暗示意味太明显,惶惶的将玉佛放进衣领里,故作镇定的咳了咳。
那玉佛贴着他胸口,好似能发热的灵玉,带来从崔季明那里得到的热度。
崔季明隔着衣服,手指压了压他胸口的那玉佛,小声道:“它肯定灵验,能护你周全。”
殷胥点了点头。
崔季明本还想说,她也愿意为他做很多事情,或许比不上他,但也想尽力帮他。但这话,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那种话,她也怕自己说出来,却会做不到,白让他伤心。
她探过头去,殷胥抿着唇也凑过来,二人的手才搭到一处,忽然听见了外头管事的通报:“大郎,外头有客。”
殷胥连忙往后撤,差点后脑撞在了床框上。崔季明笑着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衣领道:“谁?”
管事笑道:“您家里头的远亲,要不我便说您晨间未能起床,要他多等会儿?”
崔季明道:“不必,我这就去。”
殷胥也起身,低声道:“我也身有要事,见了你一面便好。我便也走了。”
崔季明拉开门,转头道:“等我一会儿,一起用过午食再走。东西你随便翻看,不要紧的。”
没等殷胥点头,便先出门。
她快步走出去,看了门口的管事一眼,走出去院落才道:“来人是谁?你不肯在端王面前说姓氏,来得是那些人?”
管事垂头快步跟上,道:“来得是荥阳长房十一子。”
世家之间,常以郡望代称姓氏,来的竟是殷胥的伴读郑翼。与如今大多数皇子和伴读的关系一样,殷胥也并不是很信任郑翼,再加上郑湛在朝堂上态度太中立,郑家又是面上跟薛家有关前代裙带关系,才在当时在殷胥身后挂个名。
谁能料到殷胥如今如日中天,他未必不知道反对朝廷的众世家会有郑家,也跟郑翼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崔季明披上毛领斗篷,穿过风雪的长廊,进了屋内才看见帷幔后跪着个打扮华贵的少年郎。
她几次回长安,都是见过修,帮修处理些事情,并没有见过其他人。一下子看那体型,她都未能反应过来。
那少年郎君转过身来,崔季明真呆住了。
那五官明显是郑翼,但面上那曾经跑起来就颤抖的白嫩软肉消失了。他也不能算得上瘦,面容仍然有些贵气的圆润,但却已经和以前相差太多了,连那双被肉挤没了的桃花眼都露了出来。
同年纪的少年里头,若说崔季明是锋芒毕露,殷胥是沉静内敛,泽是温润如玉,那他就是……珠光宝气。头上穿戴的那些金玉,若是在旁人身上,非要让人暗骂一句瞎眼的俗气,到他身上却般配的很,反倒被他那双眼中流光盖住。
崔季明半天才笑道:“我的天呐,郑十一你这是被流放到哪儿受苦去了,怎成这副样子。我都快一年半没见过你了,你怎么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