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司夫人眉眼未抬,又拿了茶来喝,声调淡然:“我没有兴趣。”
云照可不管她有没有兴趣,上前坐下身认真道:“但这事关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个非说不可的引子。”
司夫人轻笑:“那你何必问我。”
云照扯了扯嘴角,这个司夫人真是块硬石头,啃不动,还啃得牙疼。
在窗外倚墙等待的陆无声也不由为司夫人担心,因为他怕云照的脾气上来,会撕了司夫人。
云照耐着性子说道:“我呢,自小有通天的本领,能看见别人日后的事,比如等会离你家五十丈外的地方,会突然爆一大串烟花,响声震天。”
司夫人眼角轻抬,带着轻蔑:“然后呢?”
“然后因为响声太大,隔壁一位旧病缠身的老太太受了惊吓,会因心悸而昏迷导致假死。”
“哦?”
“子孙哭得不行,连夜请了族人来商议葬礼,谁想老太太突然醒了过来,连病都吓好了,成了当年京师的奇闻,还载入了当地志怪奇闻录里。”
司夫人这会没有再露轻蔑,只是觉得她着实奇怪:“说这样的话,不出今夜,就会被揭穿。”
云照认真道:“所以我说的必须得是实话呀。”
司夫人蓦地笑笑:“那你为何要说这些,就算是真的,证明了你有通天的本领,那与我何干?”
云照敛了轻松神色,字字道:“因为如果夫人相信我能够通天,就会认真听我接下来要说的正事了。”
司夫人也不知为何突然愿意听了:“你说说看。”
“我看见了几天后,夫人会杀了土豆护卫,因为惧怕玲珑会自尽,所以你准备了四根铁链,将她锁在屋里,可玲珑性格刚烈倔强,不过半年,她就疯了……夫人,这当真是你希望见到的结果吗?”
司夫人手势微抖,如果不是茶杯震动,震得茶盖颤出声响,旁人也难以察觉到她刹那的心惊。她极力掩饰面色,又道:“荒唐。”
“所以我才先让夫人知道我有通天的本领,而不是被夫人视为神棍,玲珑是我的朋友,我不愿她落入那种结局。”云照叹道,“土豆护卫喜欢玲珑,玲珑也喜欢他,夫人为什么不信?”
司夫人没有开口,只因这是他们司家的家事,她不想跟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言说细谈。可说是未及笄,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然而所说的话,有条有理得叫人匪夷所思,心头止不住地发慌。
云照又道:“夫人想必也是不讨厌那护卫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答应司大人让他保护玲珑,毕竟玲珑是您最宝贵的女儿,唯有你信任的人,才能做得了玲珑的护卫,难道不是吗?那为何今日要对你曾寄予厚望的人有了嫌恶,甚至想要杀他?”
司夫人终于是正眼看她:“因为当年我视他为义子,但他如今却想要做我的女婿。”
云照深知这种门第之见,正如她和陆无声在一起,哪怕两家是世交,哪怕她爹对陆将军曾有恩,可还是有不少人嘲讽她想攀高枝。奈何她脸皮太厚,一点也不在乎,况且两家长辈都默许他们的婚事,所以跟陆无声依旧青梅竹马到如今。
现在想来,要是当初有一方长辈不同意他们在一起,也没有这样顺利。
所以司夫人的担忧和不悦,她能理解,然而她不能赞同,一旦点头,那土豆护卫就会死,司玲珑也会发疯,那样好的姑娘,她不能接受她有那种结局。在收到司玲珑被抓的消息后,她苦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她曾在京师志怪里看过的一个老人“死而复活”的奇闻,趁着傍晚时分仔细打听,就离司家不远。
有了这件事,司夫人定会信她。司夫人疼爱女儿,不怕万一,只怕一万,所以最终会选择相信她。
然而结局是放过土豆护卫强留司玲珑,还是认可他们的婚事,这就不是云照所能控制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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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十,雪飘十里,一夜铺絮,将皇城染得除了雪白而无异色。
被关在房中一晚不得半寸棉絮掩体的司无言没有被冻僵,本就是习武之人,体魄强健,哪怕在雪山待一晚,也不会被冻死。他闭目打坐,听着外面大雪飘落,又想起年幼的他差点冻死在雪夜里的事。
幸得司大人将他带回家,给他温饱,教他认字习武,待他如亲生儿子。
第二年,司玲珑出生。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害怕司夫人会痛死过去,好在没有,司夫人安康,还生了个小千金。
他看着她从一个皱巴巴的婴儿变成牙牙学语又变成能跑能跳的小姑娘,她总是闯祸,然后他总是站出来说是他做的,但司大人从来不责骂他。所以每次司玲珑闯祸,就拍他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你帮我扛事,我给你买糖吃,这个交易不错吧?”
无赖。
顽劣。
司无言想着那个姑娘,冷然肃穆的脸终于露了笑意。
只是他从来不敢奢求娶她,哪怕知道她喜欢他。等他发现疏远她已经没用的时候,也晚了。
屋外雪花簌簌飞落,拍打在屋顶树上,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轻落地面,他还是听出来了:“谁?”
“我,陆无声。”
陆无声推开窗户,一跃而进,快步走到他面前,却发现他根本没有被绑:“司夫人果然了解你,我想就算是这屋子着火,你也不会逃的。”
司无言问道:“所以你来做什么?”
“是司姑娘拜托我来的,她只让我带一句话,如果卯时还见不到你,那她就吊死在郊外那颗大榕树下。”陆无声末了又道,“离卯时还有三刻。”
几乎是瞬间,屋里就不见了司无言的踪影,只刮出一阵急速离去的寒风。
但陆无声不觉得冷,因为云照给他塞了一个暖炉,让他好好抱着,说今晚一定会下大雪。
果然,今年初雪飘落。
有个神算子恋人,倒是不错的。陆无声如此感慨着,抱着他的小暖炉从正门走了出去。两旁的守卫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像是对于他此时会到来,早有人知会过。
大雪纷飞之际,最是冷人。
司玲珑抱膝坐在屋子的大暖炉旁,只想着司无言冷不冷,他到底怎么样了。娘亲待他不差,应该不会真对他下毒手的。
可她还是担心。
她抱膝而坐,心中禁不住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