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后院所有女眷及仆役跪在门口,门口则是摆着钱家父子及丘八的尸体。
“犯妇苏氏携范府上下扣请钦差大臣治罪!”
苏氏显然把赵祯当成了皇命钦差。
“你就是苏氏?”
赵祯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成熟风韵的妇人问道。
“回相公的话,奴家就是苏氏!”
苏氏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的事情,沈会长和柳姑娘已经跟本官说过了,本官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枉法!”
赵祯不想暴露,因此没有直接表明身份。
士兵们进来是要抄家的,但苏氏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早就把府内值钱的东西全都摆在了院子里,而且还把钱为观藏金银珠宝的地点告诉了赵祯,自有人前去搜查,但钱为观的那本账本,她却是没有交出来,因为她并不信任眼前这个钦差,因为这份账簿里面的东西她看过,里面记载了钱为官贿赂在朝官员的名单,她打算私下里把这份名单交给沈墨染。
大军涌入解州城,城内的百姓皆是惶恐不安,纷纷紧锁门栓,躲在家里不敢露头,直到有士兵敲锣打鼓的说解州知州钱为观谋反已被钦差大臣击破,并且处斩了。
解州的百姓们听说横行霸道的钱为官死了,方才敲锣打鼓的奔走相告,甚至放起了爆竹,而城内的赌坊和妓院也纷纷被查抄,一时间人人叫好,甚至有人写了一封万民信来感谢范仲淹。
但知州衙门内,范仲淹看着面前那一摞摞的认罪书,不由得愁眉苦脸,因为此案涉及的人员太多了,可以说解州大小官员几乎全部落马,大宋官场向来有法不责众的不成文条例在,因此如何处置这些官员,即便是刚直的范仲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后院内,赵祯正在拿着抄家的账本一本本的翻看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钱为官担任解州知州的这十余年期间,贪污的财产折算起来大约近两千万贯,其他官员的财产全部加起来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大宋一年的财政收入了。
“官家!范相公求见!”
一名侍卫突然走进来报道。
“传!”
赵祯放下了手里的账本。
“臣范仲淹拜见官家!”
范仲淹走进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赵祯亲自上前将范仲淹扶了起来,而后说道:“先生,不是说了吗,朕是微服出巡,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
范仲淹忙回道:“官家!礼不可废!”
“好了!先生这么急匆匆地见朕,想必是为了如何处罚这些犯官而犯了难吧?”
“官家!臣已经将涉及此案的官员全部调查清楚,这是臣的处理意见,还望官过目!”
范仲淹说着将一本劄子递给了赵祯。
赵祯见此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稍倾,赵祯拿着劄子皱着眉头问道:“先生这劄子上直接划去的官员是何意?圈起来的官员又是何意?还有没圈的官员又是什么意思呢?”
赵祯心想范相一笔惊天下的壮举不会这么早提前了吧!
范仲淹忙回道:“回禀官家,经过臣调查,那些直接被划去的官员,涉案太重,因此抄没家财,贬为庶民。那些圈起来的官员,涉案一般,只要交还所贪污的赃款之后,贬官处理。至于那些未圈起来的则是涉案程度不深,因此交还赃款之后,留任原职,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赵祯琢磨了一下,方才说道:“先生处置的条理分明,轻重拿捏的颇有分寸,但朕想问一下先生,这些官员当中可有涉及到刑事案件的,也就是说草菅人命的官员!”
范仲淹忙回道:“回官家!那些被直接划掉的官员中,有一部分是!”
“凡有命案在身的官员,不论品级,不论出身,明日午时三刻尽数问斩!”
赵祯淡淡的说道。
范仲淹忙回道:“官家!古语有言:国君抚式,大夫下之;大夫抚式,士下之;是故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杀了他们倒是简单,只是此举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引来天下人读书人的非议啊!”
赵祯看了一眼范仲淹,方才问道:“朕此次是微服出访,即便杀了这些贪官污吏,名声也会落到先生头上,先生是不是怕了?若是先生怕了,朕就直接下诏书。”
范仲淹见此忙跪下激动地说道:“官家,臣范仲淹绝不是贪生怕死、沽名钓誉之辈,臣之所言皆是为官家,为大宋江山社稷安稳而着想,望官家明鉴!”
“先生的忠心朕是知道的,我朝之所以优待文人,是因为治理天下离不开文人,太祖太宗相信这天下在文人的治理下,百姓能够更加太平安宁。但先生不妨看看,昔年先帝在位时,辽国入侵,一直打到了檀州,眼瞅着半壁江山就要丢了,朝中大臣不思同仇敌忾,打退敌军,反而想着迁都避难,舍弃北方百姓不顾。”
“在朕眼里太祖太宗之所以优待文人,是想着国家处于危难之际时,这些文人能够展现傲骨,帮助国家度过危难,可实际上呢?真正的危难来临了,大多数文臣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这样看来,优待这些文臣的钱还不如拿来去圈养士卒,最起码他们还有同入侵敌人一战的勇气!”
赵祯看了一眼范仲淹,又说道:“实不瞒先生,不久的将来,朕将会在大宋进行一场巨大的变革,而朕眼下需要的就是能为朕冲锋陷阵的猛将,以及出谋划策的股肱之臣,朕想知道,先生能否成为朕之左膀右臂,为大宋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呢?”
“臣范仲淹愿为官家先!”
......
翌日一大早,二十余辆押着犯官的囚车从牢房出发,他们将被压到菜市场街口问斩。赵祯最终决定从严处理,但并没有搞株连。
涉案太深又有命案在身的官员一律处死,抄没所有家财,男眷贬谪至琼州或者台湾府为奴,女眷则是贬为官婢,样貌好的充入教坊司,样貌差的沦为粗使仆役。
涉案一般的官员通通抄没家财,贬为庶民,且永不录用,子孙三代不得入仕,全家发配边疆。
涉案轻的官员全部贬官三级,交还赃款之后,再没收一半家财,并且罚俸三年,三年之内不得升迁。
除此之外,俘获得乱兵以及黑风寨的土匪,凡是有命案在身的,一律处死,剩下的则是被贬为奴籍,发配至台湾府修建城池去。
没人想到钦差大臣的处罚竟然是如此之重,不少被处决的官员和发配边疆的官员听闻后哭喊着要进京面见当朝官家,但范仲淹并没有理会,该杀的照杀不误,该流放的第二天就派人压他们上路了。
大量官员被杀或者被免去职位,官位难免就出现了空缺,好在范仲淹破格提拔了很多不得志的官员,暂时解决了解州缺官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