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一听,立刻甩下沈氏往衡韵阁跑。
衡韵阁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大房的李瑾贺、安阳,二房的李瑾轩、安素互相撕扯,上前劝架的下人也遭了殃,却不能还手,脸上都挂了彩。
刚才做法事,道士说是里头有恶灵,把孩子都赶到了不远处的衡韵阁候着。忽然李瑾贺的小厮跑过来,说周姨娘欺负了他的生母被关到柴房反省去了。冷言讽刺说了几句,大意便是周姨娘一个贱妾竟然敢以下犯上,关了好。李瑾轩素来疼母亲,这一听,立刻辩驳。两人愈吵愈烈,安阳也是个刻薄人,骂的难听了。安素虽然懒,可这种时候可不含糊,噼里啪啦回骂。
李瑾轩开始还好声好气的劝,但后头骂的太难听,连沈氏也被骂了,脾气上来,与他们理论。
因今日是李瑾璞的头七,韩氏娘家也来了些人,见自家外甥受了气,在旁说了些挑拨话,也不知是谁先出手,片刻两边就混战起来,只苦了那些劝架的下人。
此时安然正在老太太床边,服侍祖母喝药。李老太如今失去孙儿,又想起英年早逝的大郎,伤心得茶饭不思。安然也敬这素来疼爱自己的祖母,只是平日祖母对自己的母亲多加挑剔,给了许多难堪,安然也不是非常亲近她。如今李老太卧病在床,沈氏还让她多去探望,安然也听话过来了。
李老太喝下药,安然拿手绢替她擦拭,黄嬷嬷接过空碗,笑意淡淡:“五姑娘真是细心,老太太没白疼。”
听着孙女受了夸,李老太也稍感舒心,却又悲从中来:“可惜日后是要嫁人的。”
黄嬷嬷接话:“只要心还没嫁,还疼着老太天就好。”
安然应声,拿了蜜饯给李老太,沉滞的气氛正消散了些,门外便有下人来报:
“大房和二房的少爷姑娘打起来了!”
李老太一听,差点气晕,哆哆嗦嗦要下地:“造反了,这是要造反了!”
安然忙扶住她:“祖母您身体才刚好一些,吹不得风。安然和黄嬷嬷去看看,您就在房里吧。”
黄嬷嬷也劝道:“四姑娘说的有理,要是老太太您染了风邪,这身子可经不起啊。”
好一番劝,李老太才没动身,气的老泪纵横:“速度带多些人去,那边指不定是拉不住了,快去快去。”
安然赶紧去了那头,让黄嬷嬷唤人。这个时辰爹爹已经放衙了,要是让他知道他们二房跟大房的动手,就算自己这边有理,也得跪祠堂。可那些下人贼精着,一定是见场面控制不住了,只好跑到老太太这来,那必然也有人去了爹爹房中。
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一片杂声,声调刺耳而难听。安然皱眉进去,还未看清眼前,就见一个白点飞来,反应不及,砸在了脑门上。身子登时往后一倾,所幸紫鹃跟在了后头急忙接住,定睛一看安然一额头的血,地上一块石头滚落在旁,吓的俏脸雪白,哭音都起了:“来了啊,四姑娘伤着了,流血了。”
那边已然疯魔,根本无人听得见这呼唤。
安然晕乎片刻,抬手捂住,试着站了站,还能起身。黄嬷嬷已经领着人来了,沈氏也赶到了,安然未看见,立刻朝那十几个要上去劝架的下人道:“拿了盆子泼水!”
那下人多是婢女,哪里敢去那男人堆里找揍。一听安然吩咐,急忙就近拿了木盆木桶连瓢都拿来了,齐齐往那人堆泼去。
虽是夏日,但这水泼来,原本急躁疯了一片的人,顿时回了神。
周姨娘冲进人群里,用力推开人墙,终于是找到了安素,虽然李瑾良一直护着,却还是受了许多伤。刚颤颤伸手抱住满脸伤痕的她,就见她咧嘴说道:“姨娘,手断了,可以不用做女工了。”
周姨娘对儿女虽是刀子嘴,但确是豆腐心,这话一出来,眼泪就决堤了,轻搂着她哭出声来。
安然向来喜欢她这庶女妹妹,这里最小的便是她,可这些人却丝毫没有顾及,气的也落了泪:“姨娘,快抱妹妹去找大夫。”
李瑾良后悔不已,跪在一旁:“姨娘孩儿错了。”
周姨娘一心只在幼女身上,不想与他说话,只想抱着安素回去。沈氏用帕子捂住安然的额头,让紫鹃快带她回房,让人快快去找几个大夫来。她冷眼瞧着这混乱的场面,沉声:“这件事在查清楚之前,就劳烦韩家各位留在这里。其余李家人,通通去前院。”
李瑾贺身材高大,方才虽受了伤,倒也没李瑾良惨,偏头唤了安阳“小妹走”,连招呼也不朝沈氏打,便回自己院里了。
沈氏叹了一气,这大房,她是真的不想留。半晌,见场面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她才对一旁的黄嬷嬷道:“嬷嬷,此次的事怕老太太又要操心了,唉。”
黄嬷嬷试探问道:“可要老奴说些什么话?”
沈氏笑笑:“嬷嬷是个明白人。”
黄嬷嬷了然,立刻回了老太太那,说大房的人欺负二房的,还将五姑娘的手打断了,又殃及了四姑娘,砸的一脑袋血。刚说完,仆妇就报韩氏来了,老太太气的立刻躺下,喝斥韩氏滚。
韩氏满腔苦楚,却无处可诉,自己的娘家人还被扣在李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