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发出的声音旋即被寒风吞没。他有朝前走了两步,又鼓起中气喊道:“还有啥好说的?就问弟兄们一句,是死在这儿,还是死辽东!是死得像个人,还是死得跟畜生一样!”
只是两句话,点燃了所有人心头的压抑,以及对辽东的恐惧。的确啊,与其千里迢迢跑去辽东送死,不如放手一搏。若是日后都过着如今这般日子,还不如被人一刀砍了痛快!
“我等愿听陈哥哥号令!杀虏丑!抢活路!”张翰民深谙这种鼓动必须有个“托儿”,否则就算陈一元舌粲莲花都没甚用处。
“杀虏丑!抢活路!”众人紧跟着喊了起来,血气上头,身上又充满了力量。
“好!”陈一元随手一指:“你们几个去将难民都放了,愿意跟咱们杀鞑虏,任由他们跟着来;不敢杀的,就寻个地方自己活命去!”
押送难民的满洲真夷只有一队二十人,虽然各个都是甲兵,身穿铁甲,但未必是这里上百人的对手。不过加上那些为虎作伥的包衣,胜负之数却在五五之间。如果再考虑到这些虏丑日日吃得好睡得好,一路有牛马代步,而绿营兵却是有一顿没一顿,四百里徒步走来,虏丑的赢面却是又要大上许多。
——管他娘!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了!
张翰民龙行虎步,咬牙疾走。他早就下了决心,要带着这几个兄弟把命赚回来,自然不甘去做救人的事。
“张哥,不对!”张翰民身后的同伴突然拉住了他:“怎地没巡营的包衣?”
张翰民脚步一停,顿时也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正在他犹豫的当口,只听到嘣地一声弦响,一支羽箭撕破空气,带着尖啸声飞了过来。
张翰民本能地朝旁边一闪,脸庞被箭矢带起的劲风割得生疼。
“啊!”
刚才拉住张翰民那绿营兵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双手去抓刺入眼眶地箭矢。张翰民看了一眼,见他还有力气哀嚎打滚,知道箭矢力道已经尽了,没有透颅而入,只是眼睛肯定保不住了。
“直娘贼!敢反!杀了他们!”一个包衣站了出来,举起钢刀,大声喊道。
他显然是包衣阿哈的头领,正好让张翰民盯了个正着。
张翰民双眼充血,喉咙里发出一声宛若猛兽的低吼,拖着棒槌便冲了上去。他身后的同伴看着眼前这些为虎作伥的汉人,更是比看到虏丑更加忿恨。正是这些甘心为奴没有骨气的包衣,为了在主子面前做出忠心的模样,往往干出更为人齿冷的恶行。
那包衣头子没想到这些丧家狗似的绿营竟然还能爆发出这般血气,吓得胆气尽丧,连连后退,嘴里犹自高声嚷着:“杀了他们!上啊!”
其他手中有刀的包衣纷纷上前劈砍,看到张翰民身量比他人都要大一圈,神情又格外狰狞,纷纷避让,竟从他身边冲了过去,只顾杀后面露出怯色的人。这也是战阵上胆大者生,胆小者死的缘故,百死之余的战士无论技巧如何,肯定在胆气上不会输人,否则也活不下去。
张翰民听到身后接连传来哀嚎声,轮圆了手中大棒砸中身侧一个包衣的后脑勺,只见得火光中红白相溅,还不等看清楚他便已经原地转了个圈,继续朝前冲了两步,又是一棒子砸在面前包衣的肩膀上,在骨裂声中又飞起一脚,踹中了那包衣的肚子。
那包衣头子显然看到有个如此凶悍的尼堪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却不敢回头。他虽然是这些包衣的头领,但在满洲军法面前却如蝼蚁一般,只要胆敢转向,身后的甲兵就会毫不犹豫砍下自己的脑袋。
“杀啊!”这包衣头子终于吼道,垫步冲了上去,手中钢刀却觉得颇为沉重。
张翰民怒吼一声,却觉得胸口发闷,手足无力,勉强冲了两步就已经浑身发软,脚下踉跄。打杀可是最为耗费体力的事,尤其是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不知道惜力的人,往往拼了两三下就已经脱力了。
古来将门都有自己一套打熬力气的秘诀,传媳不传女,正是因此保证大将上阵能够手刃十数人而树立战威。寻常兵士不懂这个道理,一个照面已经将力气耗尽了,后面自然就缺乏余力。
那包衣见状大喜,连忙要上去挥刀斩首,却听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尽成风雷之声。
是有人驱了难民冲上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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