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知道自己打不赢这个口水仗,索性偃旗息鼓,仍旧与同伴用餐。
卢安环视一圈,见没人再对自己表示质疑,这才得胜将军一般施施然落座,继续这餐家宴。
卢象观赞赏地看了卢安一眼,道:“以玄宴的才华,便是在经世大学里恐怕也是出类拔萃的。”
卢安不以为然道:“好叫叔父知晓,侄儿去经世大学却并非为了求学,而是为了做学问?”
卢象观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哦?便是那陶朱白圭之道么?”
“从小处说,这是为国谋利之术。”卢安笑道:“往大里说,却是古今之乱之道。叔父可曾想过,高皇帝开国时,土地富足。而到了国变前夕,民口不见增多,土地未尝减少,而百姓却活不下去了?”
这个题目自然不光是大明才有,也不是一两句话用“情弊”二字就能带过的。卢象观想了想,却发现深邃得让人不能一时明白,索性放开一边。
卢翘楚看了看这个族堂兄弟,却觉得此子只会夸夸其谈,卖弄口舌,根本没有什么才华可言。如果要说才华,能够出谋划策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才叫才华。
三人继续吃着午餐,浑然不知道会英楼如今是个间谍、访员、御史汇聚的地方。谁都知道这里是朝廷显贵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蹲点绝对值得。而且就算没有抓住大新闻,像今日这样的口舌官司,也是能够作为民声写一篇小文章的。
老板见食客没有起争执,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亲自去卢翘楚那桌斟酒,表示对军官的敬意。这让卢象观反倒有些吃味,他已经身为一省参政了,竟然还没有女儿受人瞩目。
“几位客官慢用……”老板招呼着,突然听到门口小二叫道:“你们怎么搬到大门口了?快搬去后门。”
老板三两步冲了过去,叫道:“是我让搬正门口的。对,就在这里卸货,从大堂搬到后院去。”
伙计见老板发话了,自然不敢阻挡,连忙帮着卸货。
那货物不小,装在三尺见方的木箱子里。送货的劳力本要将整个箱子抬进去,却被老板拦住了。
“在这儿拆开了再往里搬。”老板道。
劳力不知所以,反正人家肯给钱,三下五除二将木箱撬开,里面是包裹的草席。老板又让他们解开草席,露出一个椭圆形的大瓷缸。
“哎呀不好!这缸子底漏了!”伙计叫了起来。
老板在他后脑一敲,压低声音道:“喊什么喊!”他附身下去,轻轻摩挲着洁白细腻的釉面,拨去几根黏附其上的稻草,喃喃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店里吃饭的人早就被吸引了注意力,惊奇地看着这个大白瓷缸。
这白瓷缸上面是椭圆,下面收小,留着一个空洞。
“你真要从这儿搬进去?不怕坏了生意?”随车而来的一个褐衣匠人走到老板身边,提醒道:“这东西日后用的人可就多了。”
“那是日后。”老板信心满满道:“搬!让大家都看看!”
那匠人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反正他只是负责安装而已。
“这东西……怎么像个马桶?”卢翘楚看着白瓷缸走过旁边的桌子,低声道。
卢象观和卢安都已经笑了起来,他们显然是认识的。
因为大明第一批釉瓷坐便器就是在江西景德镇烧制的。别看这东西的工艺就和水缸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许多小县城连烧缸的技术都不具备,所以朱慈烺还是奢侈了一把,放在了瓷都烧制。
卢象观在江西为官,自然是知道这东西用途的。事实上,在京师阁辅们还没享受之前,江西许多官员家中都已经装了这种瓷缸马桶,关键就是没有异味,容易清洗。
安装马桶的匠人叫徒弟扛上了铸铁管,正要往里走,却被老板拦了下来:“你这些粗苯的物件怎么能走前面?去后面!”
匠人无奈,只能再将铁管装车,从后门进去。
会英楼新近买下了酒楼后面的一处宅院,打通之后作为最高级的包院。如今正在大兴土木,要建一栋二层小楼,一座亭子,一个池塘,以及角落里的厕所。这白瓷马桶正是用在这里,方便贵客。
考虑到那些贵客一掷千金的消费,投资这么一个售价十两的马桶,也就不觉得心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