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相信靳安,就像相信自己一样。可是有时候无意间当他说起以前的事,她心里就会有种难言的惆怅和愤懑。
她也知道他应该是无意的,但她就是生气。可是却又不愿意暴露这种奇怪的情绪,所以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越是装作淡定越是好奇,想要知道更多。可是知道的越多就越生气。
这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在作怪?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满是迷茫、困惑和痛苦。
她抬起手指点了点镜中自己的脸,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凡事应该想开一点,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的确是过去了,毕竟从未见证过。但是对于靳安来说呢?
她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抬手把滑落到鬓边的发丝拨了起来。
这一抬头,眼角忽然扫到一个影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一转身就看到他斜倚在门口,怔怔的瞧着她。
“你、你在那里干什么?”她有些惊愕的问道。
“我听你在那里自言自语,就过来瞧瞧。”他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她道。
“自言自语?”言晏更加吃惊,难道自己平时背台词养成了习惯,心里想什么就会下意识的念叨出来?
“那、那你、那你都听到了……什么?”她结结巴巴的问道,虽然只是转眼间,但自己也记不清楚刚才想了些什么。
靳安走了过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望着镜中两人的身影,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言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一只手依然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抬起来轻抚她的面颊,柔声道:“你要是不说,郁积在心里,越攒越多,就会慢慢生出怨恨,而我对此一无所知,这不是很悲哀吗?”
言晏垂下了眼帘,依旧没做声。
他继续道:“言晏,你在戏里的角色大都是飞扬跋扈、敢爱敢恨,看得人也是大快人心。虽然最后大都悲剧收场,但是观众心生怜悯和不平,反倒会更喜欢你。可是角色终归是角色,我希望你在现实里对待感情也像剧里那样,不要有任何顾虑,但是不管你用怎样的方法对待感情,我都可以向你保证,除非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弃你的。而且,我也希望你以后能尽可能多的出演一些热闹欢喜的角色,因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凄苦无依、爱而不得,哪怕只是在戏里。”
“观众们只是在看戏,稍微有点入戏便会觉得痛苦难忍。而出演的演员,却是真真正正经历了那样一场遭遇。就算只是个形式,但那份悲苦的心境却是真实的。有的人如果不善排解的话,性格也慢慢会受到影响。我越了解你就越发现,你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乐观坚强,心里一直有郁结,那些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我不会去逞强,我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你的郁结。”
他的手臂绕下来,从背后抱住了她,“现在,你可以跟我说了吧?”
言晏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靳安,想起了去年平安夜他隔着耳机给她唱歌的情景。
她原本以为那人唱歌已经够好听了,可是如今愈发觉得,他就连说话也这么令人迷醉。尤其是那醇厚低柔的嗓音就在耳畔响起,绵延不绝。
“我好像已经忘了刚才为什么不开心。”她咧开嘴角笑了笑道。
“可我没有忘,”他的手臂箍紧了几分,微微垮下肩背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孩子气般的催促道:“说嘛,说嘛,你不说出来我难受。”
“我……我真觉得已经没什么了,”言晏被他拂在耳畔的气息撩的有些心慌意乱,只摆手道:“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真的不是吃醋……”
“看吧,你不知不觉绕回来了?”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尖,有些好玩的瞧着她微微一颤的样子,道:“我现在有点明白症结所在了,走,咱们先出去,哪有站在洗手间谈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揽住她走了出来,把她按在沙发里坐好,然后挨着她坐下来道:“是因为我提到孙茹茹你才不高兴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其实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提到……”
“不是,”言晏立刻打断了他,摇头道:“不是的,不完全是。好了,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吧?”
她这会已经差不多想通了,这个问题实在没有必要深究,因为问题的根源好像是在自己。
“不行,既然提到了那就要说清楚,不然以后隔三差五触到了这个点,你又别扭又纠结的怎么办?”
“我、我没有,我真的不是……”言晏想解释,却又无从辩解,尽管她不想承认,但表现出来的言行的确就是那样。
“你刚才说我什么别扭纠结?不会吧?怎么听上去像个没出息的小女人?”她有些不愿意相信的转过来问他。
靳安眉梢微展,不由得笑了,轻抚她的秀发道:“像个小女人有什么好丢人的?”
“我明明是个御姐呀,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给人看到了不是要笑死?”她反驳道。
“每个人都有多样化呀,我们又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永远都是单调的一种特性?”靳安道。
“别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咄咄逼人的盯着她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逼着女朋友承认吃他醋了,靳安你真是个奇葩。”她有些气急败坏道。
“这样说来就是承认咯?”靳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望着她道:“我还真是挺惊讶的,你说我那陈年老醋有什么好吃的?没人跟你说过吗,过期的东西会吃坏肚子呢,难怪你刚才那么不对劲。”
“喂,谁不对劲了?你把话说清楚。”言晏抬手捏住他的耳朵道:“是你自己无限深情的当着我面回忆前任,这会儿反倒说起我来了?”
“这事的确应该怪我,”靳安拍了拍脑袋道:“我爸妈从小教我要讲礼貌,哪怕跟讨厌的人说话都要彬彬有礼。所以我这习惯几十年也改不了了,不管说什么事什么人都是含情脉脉,难怪你想多。”
“但是我真的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无限深情的回忆,就是描述一件过去的旧事而已。再说了,人家孙茹茹孩子都一岁半了,我没事回忆人家干嘛?这不是话赶话说到了嘛,既然你不想听,那以后不提不就行了。”他握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
这信息量有点大,言晏一时还有些懵,慢慢回过神时仔细想了一下,忽然忍不住歪倒在沙发里,抱了个抱枕狂笑不已。
说到底最应该怪的是他天生的桃花眼,双眼皮又深又宽,瞳仁又黑又亮,跟人讲话的时候还喜欢望着人家的眼睛,不笑的时候已经足够迷人,若是专注的盯着你还对着你笑,有几个人能招架的住?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是在《朝华录》剧组的化妆棚里,一回头就对上一双笑吟吟的眼睛,当时还礼貌性的脸红了一下。
这也就想通了为什么当初他在剧里明明跟女配没有什么对手戏,但依然有人站他们cp的,就是因为他正常状态下跟谁说话都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她刚才最纠结的本就是他回忆往事时的态度吗,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你傻笑什么呀?”靳安俯身过来,好奇的望着她。
言晏笑的浑身发抖脸颊发酸,爬起来娇声道:“我脸疼,你给我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