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最见不得这种人,在我面前,装什么情深意重!”薛艾毛躁道,“喜欢便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哪里来这么多苦衷,还不是给自己逃避找的借口!”
千柳咋舌,“薛艾,你懂的还蛮多的嘛。”
薛艾冷笑道,“自小就看多了,不过我不信,半分也不信。”
“那就算是荼蘼不杀燕小李,宁可自己死,你也不信?”
“不信!”
“燕小李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只是你不收,你也不信他是真心愿意替她去死?”
薛艾忽然怒意冲冲的盯着千柳,“千柳,你管的太宽了,你非要逼我信吗?”
千柳顿声,不是想逼她相信,只是希望她那看似开朗的心能挣脱孩时阴影,真正开心起来。这样的她,莫名的让人心疼罢了。
筑冶在一旁说道,“有话不能好好说么?,你是大夫,不知道每天鸡飞狗跳的容易短命?”
“不知道。”薛艾瞪了他一眼,“以后不管你饭。”
薛艾气冲冲的跑了,虽然千柳还没弄懂她到底在气什么……见筑冶一脸无谓的模样,千柳凑到跟前说道,“你不去安慰下?不怕她真不管你饭呀?”
“刀子嘴。”
千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剑还在石桌上,忙拿在手上,回头对筑冶说道,“神医跑了,你帮我敷药吧。”
“嗯。”
等药敷好了,燕小李还站在远处,似这么久了连动也未动。折回屋里,荼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千柳找了件衣裳给她披上,刚要走,手却被她扯住,疼的千柳哆嗦了一下。
“千姑娘,求你件事儿。”她抬起头来,眼中已无神采,“帮我离开这里。”
千柳皱眉看她,“为什么你非要离开?”
她眸子微垂,声音已有些喑哑,“若是黑寡妇寻到我们的踪迹,死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
“果然是……黑寡妇下的手吗?为什么?”
默了许久,她才说道,“我娘曾经是蜀门的人。”
“什么?你不是隐世世家么?!”千柳迷糊了。
“隐世世家每年也会去外界挑选优秀的苗子带回去培养,我娘,跟黑寡妇有渊源。”
“呃,小小地问一下哈,渊源是……敌人?”
荼蘼点点头。
“那她抓你……”
“她与我的父母有纠葛,况且,当年我娘也是逃出蜀门的,为此,我父亲也中毒颇深,我刚出生不久,就毒发身亡了。”
“好歹毒,那她为何还不放过你?”
“呵呵,母债子偿吧。”
千柳怔了怔,“离开后……你想跟燕小李一起么?”她未作答,答案已经很明显,“那燕小李,知道吗?”
她摇摇头,千柳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们……”千柳恼道,“两个都是笨蛋!你不把把话说明白,他那个榆木脑袋还以为你不喜欢他呢,你们干嘛不说呀?”
荼蘼淡然一笑,“当年母亲为了父亲受了那么多得罪,不惜公然得罪自己的师妹黑寡妇,可是,我爹却为了能解他身上的毒,想要在母亲生我的时候夺取紫河车,幸好师父路过,将我救下,娘是他的妻子,我是他的女儿,却不知他为何这么决绝狠心。世人说的果真没错,天下男儿皆薄幸。我常在想,要是娘亲没有长的那副美艳的脸孔,我爹还会为了她放弃与黑寡妇的婚约吗?”
千柳嘴都张的能塞下鸡蛋,乖乖,三角恋?!还延伸到后代身上来了?那个黑寡妇不是有丈夫吗?
荼蘼苍白的脸笑笑,“女人在感情中,总是最天真的一方,你知道吗,黑寡妇的丈夫,竟然如我爹七分像,呵呵,真是讽刺。”
千柳皱眉看她,“这些都是极少的例子,天下好男人还是很多的,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大片对不对?”
荼蘼点头,“你说的或许对,但我不相信。”
“为什么呀,燕小李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为你可是连命都不要了,他是真的对你好的,所以自然就不存在你会被男子薄情的事。”千柳现在才终于明白荼蘼的心思,只是这种想法,对燕小李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对荼蘼也是痛苦的吧。
相爱,不能爱。
千柳转身要出去,荼蘼似看出千柳要做什么,起身拦住千柳,“你要找他问什么?”
“燕小李都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还在怀疑他不喜欢你吗?”
“我没怀疑他。”荼蘼摇摇欲坠,却是拉住千柳不松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是一个人皮易容师,我手里从师父那儿继承了上千张人皮,每一张皮,都是一个凄惨的故事,我精心描绘着每一张,细细品味着着她们的磨难悲哀,那些情伤的痛,我都能体会到,每一个红颜的凋亡,都像一道道伤烙在我心上,纵然有许多是真心相爱的,可是到最后,依旧敌不过岁月,或荣华,或平淡……我不会拿自己去赌注。”
“你还是不肯相信燕小李会对你好一辈子吧?”千柳在听到那千张人皮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荼蘼仍是满目挫伤,低声重复着,“我不敢赌,我输不起……”
“不对。”千柳反握她的手,定声道,“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故事,不是你的,或许你们会好好的过一辈子呢……”
千柳一手拿着剑,说这些话时,声音也在抖。如果以后自己嫁人,万一嫁了个渣渣怎么办?没关系,还有老大呢,找老大去揍他!
相恋容易,相信却很难。
心中陡然一动,自己要嫁人,岂不是就不能和老大在一起了?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
千柳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心跳了半天,决定放心探寻,没事儿,大不了让人入赘,总不能带着老大嫁到别人家里去吧。
千柳轻叹一气,见荼蘼还在迟疑,说道,“你想赶紧出谷,是因为怕黑寡妇追来,顺手把燕小李杀了吗?可是你出去,死的就会是你吧。你们既然可以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放不下?”
眉头紧锁,似在极认真的思索。千柳没有惊扰她,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想明白。
易容师自小接触的事便多,换皮逆天改命,看尽人生百态,是以人皮易容师,都比别人要豁达,看事通透。和其他同龄的人,差别也很大。可就是这样,越是容易着相。
十岁的人,却有二十岁的心。二十年华的人,却已如入定老僧般。
可纵然荼蘼看外人的事这么透彻,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又有些措手不及。
荼蘼再睁眼时,眸中的神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无神,眼里是像千柳最开始见她时的自信清冷,千柳松了一气,这沉寂多年的心,终于是要拨开迷雾了么?那也好,早早跟燕小李私奔去吧。
正这么想着,背后却传来沉重的冷笑声,“你这个小贱人说的倒真是不错,小孽种你是被打动了?”
心猛地一沉。
黑寡妇!
没有想到黑寡妇竟然会在这节骨眼上出现,听到这沉沉的声音,千柳尚且抖了一下,再看荼蘼,面色更加惨白,握着她的手也能感觉得到颤的厉害。
黑寡妇手段恶毒至极,再加上她与荼蘼父母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荼蘼现在如此怕她,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千柳不知哪来的胆子,往荼蘼前一站,挡住黑寡妇鹰隼般的视线。看着她那冷酷如刀的眼神,腿已有些软了。
黑寡妇笑道,“我没去找你你倒跑到我跟前寻晦气来了?”
千柳僵笑道,“荼蘼是我兄弟的……呸,是我朋友,我,我罩了。”丫的,差点说漏嘴。
“牙尖嘴利,真让人厌恶。”她眼中已有了愠怒之意,手中的一只玉瓶拔开盖子,一只拇指大的小虫子爬了出来!
蚕宝宝一般的身子蠕动了几下,唰地张开一对黑褐色翅膀!
那种违和的组装,要不是千柳吃的东西少,都想反胃吐了!丫的这什么东西,长得忒难看了!
那难看的小虫子浑身冒着黑气,猛地冲荼蘼飞去!
荼蘼一闪,脚下一拌,千柳赶紧扶住她。
焦急地看着黑寡妇:“喂,荼蘼姐好歹是你情人的唯一女儿,你就不能爱屋及乌啥的,不杀她?”
黑寡妇一听,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真是个蠢到极致的妮子,我不会杀她,我要她生不如死,连带着她的贱人娘的那份一起承受了,这是她们欠我的!”
千柳愕然,这个不讲理的变态疯女人!
恨不得揪住她的藏着毒物的头发,大骂一顿,再暴揍一回。虽然说黑寡妇的情路听起来挺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况且她还这么恶毒!
千柳脸上干笑道,“有没有别的解决的办法,喊打喊杀的多不好,对吧?”
黑寡妇挑着长眼线的眼角一挑,“可以,只要她将那个在背后拍了我一掌的男人亲手杀了,我就放过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