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何。”李灵运急忙撑着轮椅想站起来,但他冻伤的脚还缠着绷带,他没法站。
方何说不下去了。
撕开故作镇定和漫不经心的伪装,里面终究是是伤痕累累,骨骼尽碎。刚听到李灵运死里逃生的消息时,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攫取了他,仿佛巨大不可名状的怪物将他整个吞咽。
方何太阳穴狂跳,眼睛酸得像是被泡在柠檬水里。他眨了眨,那滴悬而未掉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哭着大骂道:“傻逼,你他妈差点没命了你知道吗!”
上山前的那个晚上,乔建宁回到餐厅,二话不说又开了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旁边的女生立刻扑过去,抱住乔建宁的胳膊:“不能再喝了!再喝明天不能爬山了!”
“让他喝吧。”
众人看向门口的方何,只见他抱着新买的啤酒,走到乔建宁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我陪他。”方何笑着说,“明天我们两个可能去不了了,不好意思闹这一出。不过我看雪停了,明天应该有个好天气。”
“没事没事。”
“你们俩明天在宾馆里好好休息。”
任谁都能看出来乔建宁不对劲,于是连忙宽慰道。然后他们又提出来再陪陪两人,被方何谢绝了。
“你们明天还得上山,早点睡吧。”
于是众人跟他们告别,各自走向房间。有位眼镜男突然想起什么,走到方何身边,“方哥,既然你不去的话,你的登山包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买的这个太小了。”
方何大方地说:“你把我东西拿出来,随便用。”
餐厅里最后只剩下方何与乔建宁。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
一杯接着一杯。
最后乔建宁烂醉如泥,方何也喝得一路红到脖子根,但好在是保持了清醒。他吃力地把乔建宁扛起来,准备回房间休息。
他望向窗外,月光如练,星河镶璧。
“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方何。”乔建宁突然垂着头说,整个人像断了颈骨。
“你喝醉了。”方何看了他一会,没有表态,“等我们清醒了再说。”
方何用尽全身力气把乔建宁扛到房间,脱掉他的衣服,安放在床上。无意中摸到了对方的额头时,却摸了一手滚烫。
方何再三确认后发现,乔建宁发烧了。
这地方海拔比较高,高烧混着高反实在是太危险,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方何连夜退房,开车带着乔建宁去镇上的医院看病。
等乔建宁打完水,退下烧,把人安全带到附近的宾馆住下,方何心中一块大石头这才落地。